周青岸低頭盯著酒盞上的紋路，喃喃出聲，不知是在同方以唯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我曉得陛下有她的籌劃，入鸞台伴駕我忍了，整天同雲韶府那些伶人打交道我忍了，被官方戲稱為顏官我也忍了……可憑甚麼？憑甚麼他謝一一來，便是吏部侍郎升任吏部尚書，不過兩個月便一躍成為大顏首輔？！憑甚麼！”

還記得剛來鸞台的時候，他隻是稍稍刺她一句，她就會抿唇強忍著，雖不頂撞不回擊，但坐回角落眼睛紅得像個受了委曲的兔子。冇想到這幾個月下來，竟變得這般冇臉冇皮……

“定是為方淮討情來的，”賀緲怠倦地閉了閉眼，“可楊謹和這一案連累甚廣，朕總不能因為她，便對方淮一人開恩。”

她輕咳了一聲，“打扮。”

“陛下，此行必然要重視安然，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賀緲當真地點頭，“是。我如果微服私訪，還要勞煩長姐監國，坐鎮京中、代理朝政。”

周青岸也認識到本身說的話彷彿不太合適人設，從速沉下臉往回找補，“禮部缺人手。”

發覺有人走近，他抬開端，一見是方以唯，眉頭頓時擰成一團，“是你？”

薛顯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賀緲也擺了擺手，順手拈了塊糕點，“起來吧，不怪她們，”

麵對暴躁的賀琳琅，賀緲也隻能軟磨硬泡，“來歲這個時候，便是女科第一次試行。推行女子科舉有多難你不會不曉得，若此次冇有迴應，再想持續便是難上加難。”

賀琳琅一怔，似是有些驚奇，“監國……我？”

周青岸麵上閃過一絲諷刺，咬著牙一字一句，“首輔大人。”

景毓忿忿不平，一邊小聲嘀咕，一邊部下的紙已經被揉得亂七八糟。

陸玨心頭一凜，驀地抬眼看向賀琳琅。

星曜便是一向如此。

“我府中當時有個叫青阮的，現在在那邊？”

“不知長公主殿下另有何事叮嚀？”

“如何，莫非要我同你一樣，敬他重他，將他的事蹟當神話一樣到處鼓吹？”

預備微服私訪的小分隊最後隻要三小我。可陸連續續不竭有人插手，最後的陣容竟是愈發擴大。

言下之意便是，謝卿你能夠走了。

玉歌輕聲喚醒了沉湎夢境的賀緲。

賀緲一愣，低頭看了看本身現在的模樣。俄然想起在清漪園那日，謝逐嫌棄的口氣――披頭披髮的像甚麼模樣。

賀緲早就推測她會有此反應，以是一出去就屏退了統統人，不然讓其他宮人瞧見，她這女帝的嚴肅怕是也不複存在了。

周青岸將手裡的酒盞重重擱下，冇好氣地叱道，“滾出去。”

明白賀琳琅的顧慮，賀緲笑了笑，“除了長姐，朕還能放心交給誰。”

“你懂甚麼，”玉歌辯駁，“國師對陛下是有情的，隻不過埋冇得深罷了。他必定會返來。”

隻是賀緲出宮不想動這麼大陣仗，若真把他們都帶去了，豈不即是把鳳閣鸞台都背在身上走了。

除了陸玨和寧翊，此次離京還需有下人服侍。

“謝逐？”

周青岸蹙眉。

她決計誇大了“首輔大人”四個字，恐怕賀緲下一刻便對著謝逐喚國師的名字。

謝逐定定地看著她，雙眸深幽沉寂，辨不出一絲喜怒。

周青岸昂首瞧了她一眼，卻立即移開了視野，目光竟模糊有些閃躲，“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