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唯定了放心神,點頭,“小女方以唯,家父禮部侍郎方淮。”
為首的男人玉冠束髮,一身紫羅上領長袍 ,腰間束著嵌玉革帶,嘴角噙著笑,襯得麵龐格外俊朗。原該是讓貴女心馳神馳的麵貌氣度,但是……
“甚麼人?”
那雙鳳眸也淡淡地看了過來,眸色幽深,像是如何也看不見底的兩汪黑潭。
方以唯內心很亂,直到瞥見那殿閣,才微微頓住了步子,昂首看向匾額——臨水殿。
但凡是好人家未出閣的女人,一聽到寧翊這兩個字,在家的都要緊閉門窗,外出的都要繞道而行。厥後就連家中長輩打單不聽話的小丫頭,用寧翊都比旁的妖妖怪怪要管用。
“方……”
固然永初帝方纔主動為她得救,想來應是未曾起火,但她總想著“伴君如伴虎”。
茯苓也隻能這麼安撫方以唯。
發覺到她的視野,女子執扇的手微頓。
方以唯苦笑。
……並不是傳聞中的異瞳。
顏朝女子大多愛好較為繁複的衣袖,而麵前這位,卻恰好用繡帶束緊了袖口,袖口模糊還能瞧見蹙銀盤紋。不似廣袖雙垂的疲塌,這一束袖倒顯得潔淨利落。
緋衣內侍問道。
聞言,方以唯身後的婢女茯苓歎了口氣。
剛好有宮娥過來上糕點,垂首答覆,“是宣平侯世子。”
方以唯微微點頭,“家父方淮,任禮部侍郎。”
她怔怔地問。
“恰是。”
方以唯內心一格登,更加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來人。
大顏並無男女分歧席的端方,此次百花宴是瑾太妃的意義,召貴女進宮是為了給永初帝召些玩伴,而同時宴請世家公子則是但願永初帝能從中擇出皇夫人選。
方以唯攥緊了手,十指扣進掌心,掌心傳來一陣陣刺痛。
她的音量並不低,園中離她們稍近點的幾個貴女都聽到了,也開端悄悄交頭接耳,看向方以唯的眼神有些龐大。
但是女子卻並不是個見機的人。
方以唯心中沉悶,隻昂首朝她笑了笑,並不言語,但願她自討敗興能儘快走開。
以是那脫口而出的兩句,實在已有較著的怨君之意。
“蜜斯,你……你消消氣。”
話音還未落,不遠處的行廊便又有幾個世族公子被內侍領著朝這裡走來。
方以唯絕望地垂下眼。
都是正值及笄之年的少女,含苞待放, 娉娉嫋嫋。走在這臨水的行廊之上,倒是讓這宮苑深深的壓抑之感減了稍許。透過廊邊那菱形窗格映在粼粼水麵,亦是一道怡人的風景。
“茯苓……”方以唯無法地歎了口氣,“我從小詠詩作賦熟讀經史,不是為了做世子妃,不是為了做侯夫人,更不是為了生下嫡子秉承侯府爵位。”
世子夫人,侯夫人,侯府嫡子。
“哢嚓——”
“那是甚麼人?”
方以唯猛地站起家,麵上已難掩不耐,“我去彆處看看,先告彆了。”
虞音彷彿是早就曉得了她的名號,微微有些驚奇,當真地高低打量她,“姐姐莫不是方以唯?”
畢竟永初帝即位以來, 這春日裡的百花宴隻召開過兩次。前兩次還是奕王在位攝政之時, 而自兩年前女帝及笄,宮中便甚少設席接待近臣了。
“蜜斯可也是來宮中赴宴的?”
若說盛京另有哪些人每日翹首以盼,希瞥見到宣平侯世子的,那必然是在各大賭坊和青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