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露抿著唇，眼眶裡再次蓄滿了淚水, 她緩緩側過甚來，看著李永邦, 雙目怔忡的問：“你曉得她為甚麼要死嗎？”

張德全得令，將華妃眼上的布一扯，華妃驚駭的雙目圓睜，隻見上官露一張風華絕代又刻毒到極致的臉，麵上有如有似無的嘲笑，和傲視眾生的冷傲，驚鴻一瞥。

上官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幽幽道：“肖氏，明天良妃出殯。哦不，是良貴妃，固然陛下命令輟朝五日，闔宮縞素、成服，哀榮極致，但是本宮還是感覺讓她一小我走，未免太孤單了。不如你下去陪陪她吧。”上官露低頭撫弄著金護甲，緩緩道：“即便是罪婦段氏，本宮亦賞了她一個痛快。但是你――”上官露俄然眯起眼，狠狠盯住華妃：“卻不能。”

華妃不住的哭鬨，雙腿亂蹬。

上官露點頭：“冇用的。不要做徒勞無功的掙紮，本宮向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主。怪隻怪你誰不去害，恰好害死了對你毫無威脅的裴令婉。本宮不喜好。隻如果本宮不喜好的，本宮十足讓他們去死。”

天亮後，明翔請旨趕來內宮，跪在天子跟前哭了好久，天子明旨道良妃將以貴妃儀製下葬，諡溫良貴妃，臨時停靈在蘭林殿。

“你就想說這個？”上官露蹙眉。

與當年那條被上官露用金護甲戳死的蛇普通無二。

虐+殺華妃，上官露心中實在並冇有痛快可言，因為裴令婉死了，人死不能複活，她有的隻要落空好友後冗長而無儘的痛苦，無處訴說。歸正她的雙手沾滿鮮血，她不介懷再多一點。

這纔是裴令婉求死的真正啟事，她永久得不到心上人的看重。

“你也不必謝恩。”上官露無謂道：“不過是衡量利弊罷了。”但還是叮囑：“既然他是替你去的，今後逢年過節，記得給他上炷香，備點像樣的祭品。”

曲終人散的永樂宮, 終究隻剩下帝後二人。

華妃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臉。

說話間，華妃的視野就被一根布條擋住了，四下裡頓時一片烏黑，她彷彿跌進了無底深潭，將近溺斃了。

華妃冒死張大了嘴，像分開水的魚，連帶著胸膛也起伏不定。

她淡然道：“不打緊。做都做了，還差這一點兒嗎？！”

“你竟然還不如段氏有骨氣。”她一抬下巴，小寺人又拿臟東西把華妃的嘴填滿了。

冇有愛的女人，活著冇有但願。

李永邦難過的喉頭哽咽。

皇後始終不讓人碰良妃的屍首。

“對不起。”李永邦撫著她的背，“冇能給她及時的救濟，是我的忽視。因為當年你怪我施恩於湘依人，我感覺你冇有怪錯，豪情裡是不能有憐憫的，有憐憫的，不是豪情，以是裴令婉於我……要我給她愛，我真的，辦不到。”

上官露的眼睛望著不著名的方向, 聲音飄飄的：“這後宮裡大家都有一顆金剛心，唯獨她，內心盛滿了一腔柔情。”她用手捂住眼睛，“而這一腔柔情全都給了你。”

張德全歎了口氣道：“娘娘，主子最後叫您一聲華妃娘娘，主子大膽，給您遮上眼睛吧，遮住了，您就不怕了。一起上走的安生。”

“現在纔想著積善，太晚了。”皇後曼聲道。

李永邦深吸了一口氣，“露兒，世上最可悲之事，莫過於人不能有豪情。既然選擇要做天底下最尊朱紫的，天子，要站在這個位置，就要支出凡人不能支出的代價，豪情。我做天子，便不該有豪情。倘若我生出了豪情，那我就站錯了位置。”他深深望進她的眼睛，“在你分開的那段日子，我一向在想，當年被陸燕叛變，我冇想到過死；抱著連翹屍首的時候，我也冇到過死；隻要在你跳下橋的那一刻，我腦中獨一想著的，就是這漫漫餘生，我要如何度過？我用了近乎一輩子的時候，才學會了一件事，就是愛你。以是現在的我，已經不配再當一個帝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