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薑曾應諾趙淩,會刺探趙絳的動靜。
既然留了……九公子眸光一閃,回身進了寑屋。屋子裡亮亮堂堂,帳幔……床榻……衣櫃,甚爾謝薑晨起時穿的綾布袍,仍然搭在榻座上。
韓嬤嬤進廳,不等九公子開口,便襝衽屈膝道:“夫人走前,曾將東西留在寑房案桌上。並言……倘公子返來,見了它,統統自明。”
烏七隻好一溜小碎步跟上:“夫人冇有見甚麼人,亦冇有……哎呀!”說到這裡,烏七神采一變,訝然道:“先前有個丫頭……穿綠衣的丫頭去了寒通居後院。厥後此人拎了木桶出來……仆幾人還覺得她去打水。”
九公子眸中閃過幾分冷意,淡淡哼了一聲。一聲以後,衣袖一甩,沿著石板路急步往寒通居走。
本來還曉得留話……還記得留話!
九公子眉梢一挑,淡聲問:“何事,嗯?”
烏家兄弟隻跟從謝薑擺佈,此時烏七來這裡攔路……明顯是謝薑那邊出了甚麼狀況。
不是趙淩的人,卻拿了他親筆手書邀自家見麵,且……所找的藉口又正恰好“掐”到自家軟肋。
趙郎君?趙淩?
這句話,謝薑說的嗓音略大。
九公子問話是問話,腳下看起來還是悠落拓閒,實在卻加快了速率。
“夫人,夫人!”這會兒,韓嬤嬤那裡還顧得上自家主子有冇有起床氣,進了屋便急頭巴腦掀帳幔:“趙郎君著人送了信兒……夫人哎!”
喊了這一聲,烏七近前揖禮。
謝薑坐了起來。
九公子拿開青玉鎮紙,垂眸去看。一眼看過,此人隻覺額角一陣痛過一陣。
謝薑機警靈展開眼:“他如何有信兒……嗯?。”
紙卷兒被老婦人攥的皺成一團,謝薑右手拇食兩指捏了,左手一點點撚開,巴掌大的紙片上,隻要十來個小字兒……“已探知父下落,祈來南城相商,子安。”
九公子一言不發,獨自上了迥廊。
凡是謝薑拿定了主張便極少變動,韓嬤嬤乾脆省了勸止那一套。當下老嬤嬤悶聲拿了衣裳,親身奉侍她穿戴整齊,又喊北鬥端水奉侍謝薑洗漱,轉歸去又喚寒塘端上早食。
打水?打甚麼水?跑哪去打水?
烏七遂壓了嗓音道:“本日卯時中刻,夫人倉促出府,仆幾人不敢問,當今大兄與十一小九跟著。”
兩刻以後,謝薑出了宅邸後門。
垂眸看了紙片,謝薑冇有說話。
洗菜淘米的水井在苞廚後院,綠衣丫頭拎了一大籃子地迷菜,出門沿著屋山牆走到井沿兒,待放下籃子,小丫頭抬手抹抺汗,便又彎下腰打水。
子安,趙淩……表字子安。
後門處停了輛黑漆平頭馬車,北鬥扶了謝薑上去,自家亦收了腳凳。
當時天氣漸亮,仆人趕了馬車,由街口悠悠逛向街尾。冷冷僻清的街道上,便隻要清脆的“噠噠”馬蹄聲。
意義很較著,她要赴邀。
舞陽城中,東街多酒坊,西街多有賣柴賣菜,獸皮綢緞鋪子,南街則一貫商戶少而宅邸多。
寒通居後院就有兩口井,一口公用來飲用,一口公用來洗衣。
廳門大敞,九公子轉眸掃了幾眼,這才頭也不回道:“你出去。”
烏七朝遠山使了眼色,當下兩人低頭聳肩,謹慎翼翼跟在背麵。
遠山將小門鎖了,回身跟了九公子。兩人繞過一大片鸞花叢,剛拐上往前頭去的石板道兒,烏七閃身從假山背麵出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