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薑神采慘白,額頭上鼻子尖兒上儘是細細的汗珠。徽徽喘了口氣,扶了玉京蹬上廊前的石階。廳門虛掩著,暮雨趕前兩步,手剛挨住門扇兒,屋裡“咣噹"一聲巨響,
大夫人陰沉沉接話:“甚麼火坑,你想多了。琅琊王氏門庭顯赫,旁人想去,還不敷格兒呢…"停了一瞬,陰陽怪氣接了一句“要不是長了一張可兒疼的臉子,也許人家還看不上,我這是為你好…"
“甚麼琅琊王氏,甚麼門庭顯赫,當我是傻子麼?"二夫人起了急,聲音驀地鋒利起來,三小我在門外聽著真逼真切。
看著二夫人摟著謝薑,又是親額頭,又是貼臉頰:“阿薑哦,胭脂…阿孃帶你走好麼,隻要你展開眼……"
電光一閃,又一道雷炸在屋頂上,“呼啦啦"一陣碎響,彷彿是瓦片掉了下來。
氣候又潮又悶,讓人幾近喘不過來氣。三小我哪還管甚麼儀態舉止,磕磕絆絆往閒鶴堂跑。
謝薑神采發白,起家叮嚀:“暮雨…拿把傘來"說了這些,搖搖擺晃走到門口“我去看看…"
大雨傾泄而下。
“咣噹"一響,兩小我扭頭看了過來。
“咋呼甚麼,瞧你急癲風似的"寒塘翻了個小白眼兒,抬手指了指寢房,細聲道:“這個時候,二孃子不在廳裡寫字,就是倚在床榻上看書,你如何忘了…"
屋裡靜的嚇人,隻要血噠噠滴在地上,脆脆的響聲。
私底下,謝薑老是叫二夫人阿孃。二夫人是謝府主子謝懷謹明媒正娶的庶夫人,又極得寵嬖,謝懷謹不說謝薑壞了端方,旁人更不敢多嘴。
夜色烏黑,一道道閃電,扯開了烏雲沉沉的天幕。
謝薑奶名兒叫胭脂,這個時候…話題中間天然是她。
謝薑放下書卷,皺了眉問:“好好的,阿孃如何會跟大夫人吵架?"
二夫人驚醒過來,將謝薑交給玉京,啞聲道:“抱著二孃子,地上冷……"低聲叮嚀了這句,站起家來看了趙氏“胭脂死了,我還活著做甚麼…"抬手從髮髻上拔了根花簪,縱身撲了疇昔,嘶聲喊道“我要你給胭脂償命…你這個毒婦,逼她死…我要你死…"
趙氏曉得這事做的不但彩,二夫人一來,就將幾個貼身丫頭打發了出去。趙氏覺得,就算二夫人憤恚憤怒,大不了吵一場,壓根兒想不到她會不顧統統脫手。
遠處,模糊傳來雷聲。
阿孃如果不在了,自已還活個甚麼勁兒,謝薑一時萬念俱灰,猛的掙開玉京,推開門進屋。二夫人舉著個百子千孫的石榴瓶…大夫人拿了根雞毛撣子……
前半句一字一頓,後一句就成了輕聲呢喃。
暮雨掀櫃子找傘,玉京追到廳門外,道:“奴婢跟二孃子去"抬手扶了謝薑。暮雨拎了兩把傘出來,轉頭對寒塘北鬥道:“你們兩個留下來看院子罷,燒了熱水籌辦著,等會兒二孃子返來好泡澡"
“哎喲……疼死我了"謝薑展開眼,轉轉眸子兒看了玉京,嗔道“玉…京麼,快喊…她娘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