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聞奏,召仁美於殿前問之曰:“呼延讚,先帝經念之將,朕是以宣之入朝,欲顯其能,汝何得屏逐而去?”仁美奏曰:“臣以呼延讚之赴闕,心嘗怏怏,欲歸久矣,非因臣所逐也。願再奉詔入山,宣召赴闕,與臣麵證是非。果如讚所言,則甘就斧鉞之誅,萬死無辭也。”大宗半晌未應。八王進曰:“陛下以將帥經心,仁美雖有罪,願準其請,再往召之。若讚仍奉詔赴命,則可兩恕其罪矣。”太宗然其言,乃下詔付仁美,前召呼延讚。
二人在場外戰有二十餘合,不分勝負。讚自思:“我若在此擒他,不見我之威風,待引於禦前算之。”即勒馬佯輸,繚繞教場而走。懷恩激憤曰:“不捉此賊,何故明心?”驟馬亟追。將近禦前,讚轉過身,綽起金鞭,將懷恩打落上馬。潘仁美等見之,無不失容。時八王複馬回見太宗。太宗大悅曰:“不在為先帝所知,讚果然將軍也。”親賜讚黃金一百兩,駿馬一匹,命子天國寺安止。讚謝恩而退。君臣各散。
建忠拜受命畢,請仁美坐於軍中,二人拜謝曰:“重勞樞使奉詔至此,有失遠迎,望乞恕罪。”仁美見讚,很有慚色,因答之曰:“下官冒觸將軍,深自追悔。今聖旨複來宣召,即宜赴闕,以慰皇上之望。”建忠大喜,即令盛排筵宴,以待朝使。款留寨中一夜。
卻說張廷臣回至府中,寫下奏章,遣人星夜赴閉,奏知太宗曰:臣張廷臣具奏:近有太行山呼延讚,受詔入朝。蓋為潘仁美每生存害之,彼不憤逃歸。今陛下建位之初,重視邊將。讚豪傑之才,未顯其能,輒被大臣構陷,屏逐遠方,非陛下親賢任能之意也。乞將仁美體察的實,複頒詔宣召,使讚欣然處置,邊疆之功,指日可收,則國度幸甚。
帝問曰:“卿究查潘仁美之事,果得實否?”光美奏曰:“臣受命究問呼延讚歸山之由,實與潘仁美不甚相乾。今仁美知罪,隨臣麵奏其情,乞陛下寬宥之。”
“追將慢走!呼延讚救駕來也。”許懷恩見讚追來,要顯出平生局段,欲擒之以獻,遂勒回馬來敵呼延讚。讚舉催促馬,來與懷恩比武。
仁美領旨,本日出朝,徑詣太行山來,令人報入盜窟。呼延讚曰:“我遭此賊毒手,性命幾喪,恨莫能雪;今乘其來,殺之以伸我仇,饒他不過。”建忠曰:“不成,我等正欲建功於朝,豈以小怨而忘大謀?不如承奉聖旨,冀兔私奔之罪。”讚從其言,乃與建忠出寨驅逐。潘仁美進入帳中,宣讀聖旨曰:
朕以立國之初,起首召卿,欲以及時重用。何故入朝未經一月,竟肆意欲行,獨自返騎?且卿文武之才,合法攄忠獻策,寧忍懷寶沉埋,自甘久屈乎?再命使來到,即宜赴闕,以補前日私奔之罪。故茲詔示。
延漢受命,自思:“此必嶽父起害讚之心,特舉我充此職,而與其子報仇也。昔我被讚所捉,已蒙不殺之恩,臨行又贈黃金。本日若不救他,則為失義人耳。”遂進八王府中,道知其事。八王大駭曰:“汝若不言,幾近要弄假成真也。汝且退,我自有方略。”延漢辭出。八王入奏太宗曰:“陛下聖旨,議擇於帥臣,以楊延漢充作單雄信。臣以延漢為讚之仇敵,恐有不測,反傷朝廷大抵。今當於偏將中,另擇一人,或縱有微傷,不致成隙。”帝深然之。乃下命,再令群臣於偏裨將校中遴選。高懷德奏曰:“鍛練使許懷恩,技藝津通,可充此選。”帝允奏,即令懷恩明日於教場入耳候。群臣受命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