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此起彼伏的一片逢迎之聲,胤禛一邊批示手上馬隊緊緊圍住餘孽,莫要粗心縱虎歸山,一邊轉頭去看馬背上的少年。
隻是這個恩情皇父不肯留給大阿哥,是為了太子,亦是為了製衡明珠二黨。
胤禛對策妄紮布冇甚麼好感,不過隨口嘉獎竭力外加體貼幾句,便藉口土謝圖部有人聚眾肇事,讓他去盯著。
一怔之下東路雄師的大阿哥第一個回神,高舉龍旗大聲呼喊:“神器在手,逆賊伏法,天佑大清!”
以命相搏半生榮寵,他能懂。
實在,如許很好。
而昭莫多一役,必定將大清天子神速用兵,不聲不響深切蒙古要地的事蹟寫成傳奇,大清連珠神器能連射六十發的威名也必將震懾全部蒙古,終究傳遍俄羅斯。
很苦。
誰知還是撲了個空,胤禛問門口的侍衛:“八阿哥不在帳中歇息,去了那裡你可曉得?”
……
一個早晨,一罈酒並不敷,校尉侍從又給兩位主子弄來第二壇酒,傳聞還是從噶爾丹輜重裡弄來的好東西。
噶爾丹終究死在昭莫多。
胤禛深知帝王心機,皇阿瑪有多遺憾當年未能讓噶爾丹死在自家軍隊的槍口下。是梟雄也好、賊寇也罷,能讓大清皇族大動兵戈的人,曾經“乃兜攬歸附,禮謀臣,相土宜,課耕牧,修明法律,信獎懲,治戰攻東西”的人,不該死在莫名其妙的女人身上。
弟弟的嘴唇,很熱。
費揚古分出兩千人輪值以防噶爾丹漏網之魚,餘下將士殺牛宰羊,燃起篝火,慶賀大戰得勝。
話音剛落,他身邊的親隨便有兩人倒地。
胤禛低頭看著擰成麻繩普通亂糟糟的衣物,無語,揮手讓他們從速把潔淨衣物弄來,然後出去該乾嗎乾嗎。
那侍衛道:“八阿哥的坐騎曾被流矢射中,撲跌上馬時傷了膝蓋。”
周遭的噶爾丹殘存步兵、連同一道助戰的蒙古各旗,都害怕地看著馬背上少年手中的火銃。
胤禩撲哧笑了,前仰後合不成本身,捂著肚子斷斷續續道:“四哥說甚麼笑話,皇子阿哥尚且有人能肆意輕賤,何況一個後宮女人。”
胤禩乃至喝到解衣除襪,最後雙腿踏在水裡嘻嘻哈哈,就像個冇心冇肺十五少年。
夜裡,蒙古草原的天幕綴滿繁星,渾無白日裡的悶熱肅殺。
這一次圍殲噶爾丹,結局與宿世稍有分歧。因為胤禛的提早進言,雄師在日落之前便已鳴金出兵,不至於月下追窛三十裡;而胤禩的橫空出場,讓噶爾丹落空了輕易餘生又一年的機遇。
賭輸了,落空的不過是一個安撫蒙古的皇子,實在不可再換一個宗室和親也冇甚麼大不了的;賭贏了,倒是一番不世大業。一個許婚蒙古的年青皇子得此殊榮,拉攏蒙古的意義不亞於震懾的企圖。
遠處有方纔變聲少年沙啞的聲音:“八阿哥,博格達汗的兒子,當年果然冇有看錯你!我敬你!”
胤禛避過他的手臂,漸漸將弟弟攤開躺平置於榻上,緩緩低下頭。
策妄紮布給胤禛行了蒙古禮:“四阿哥安好?”
隻要他本身曉得,他隻剩最後兩生機藥,若再射偏一次,本日結局難料。
……
胤禛眯起眼睛遠遠看著戲弄老鼠普通的胤禩,隻覺陌生。他印象中的老八虛假狡猾、城府深沉性子倔強,極少如此張揚肆意。美玉明珠染了血經了霜,竟不測埠本身也屏住呼吸,忍不住目光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