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詞悠悠走回筎院，神清氣爽，昨日的疲態蕩然無存。這個祖母的古怪性子她總算摸得一二分了，人前嚴厲端莊，人後就是不甘孤單的老頑童。

“樂遊原好玩嗎？”老太太瞟了眼她，對她激烈的不適視而不見。

“可曾去東西兩市？”明顯老太太對外頭的天下很感興趣。

“當年我入楊府，何嘗不是不通女紅，老夫人就是這般叫我穿針，我也冇穿。”老太太一雙滄桑之眼入迷，似在回想，“唉，算來都五六十年了，在楊府深居，也不知外邊是何六合。”想來，她位處妾室，生下楊府獨子，老夫人想將她扶為正房，便以大師閨秀的標準重新塑造她，這期間的苦頭啊，數都數不清，終究，她還是未被扶正，阿郎去了，主母去了。

“也未曾。”

婢仆們紛傳四娘子惹怒了管娘，被管娘折磨了一早晨。前幾日纔剛受了大娘子的獎懲，現在又被這般折磨，並且婠娘子涓滴未討情，置若罔聞，世人紛繁感慨，到底是送出去過的人，靠近不起來。

腿部全麻了，她忍不住收回嘶嘶的叫聲……

老太太笑而不語。

荊詞聞言非常無語，楊家人的傲氣，大抵就是從老太太這遺傳來的。

次日一早。

腿部已經全無直覺……

“入、入宮？”荊詞驚奇，好端端如何提及入宮？

“是。”

已過亥時，主臥仍舊燈火透明。

如此一來，楊府高低對這個四娘子也上不起心來了。

荊詞終究獲得“赦免”。

“請他來一趟筎院。”

“你可知昨晚那‘澡豆方’中都有些甚麼？”昨夜荊詞籌辦泡腳安息時，丫環繁華遞給青女一包澡豆粉，說是老夫人的公用。豈料泡完後，此方去除頹廢之效立竿見影，荊詞一覺醒來神清氣爽，遂對此物興趣頗濃。

站在一旁的青女眉頭微皺，內心不覺擔憂，四娘這般抵擋……隻怕一夜都有苦頭吃了。

“景很美，仰看朝霞，俯瞰長安。”

而青女的父親乃是閭裡醫工，她自小在藥鋪抓藥，厥後父親不慎醫死了太尉的獨子，她便也受了連累。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青女從速上前為主子捏腿。

“那丫頭……晾晾吧。”

本來日日上文漱齋就夠折騰了，本日登樂遊原非常怠倦，剛返來來不及沐浴又被叫來娓院，現在還被“罰坐”和穿針，她早已腦筋發混、雙眼發昏，坐都快坐不穩了。

老太太挪了挪身子，換了個更舒暢的姿式，“瞧你這冇出息的樣，才那麼會兒就一顫一顫，如果今後入了宮豈不丟人現眼？”

“天氣晚了，你們早些歸去安息吧，由我監督四娘便可。”老太太笑著對世人道。

老太太隨即歎了口氣，一副無法模樣，“罷了，不能揠苗滋長。我看……繁華，去把針線拿來，讓四娘子從穿針線開端學習。”

荊詞心底驀地升起一股怨氣，既然說了不通女紅，另有甚麼好測的，明擺著就是用心難堪。她挪了挪腿，雙腿已經完整麻了，難受得不可，再看著丫環呈到麵前的針線，欲哭無淚。

莞院。

“繁華，去給四娘上些點心，”老太太叮嚀丫環，轉頭對荊詞道：“天氣晚了，你徹夜就在我這安息吧。”

荊詞邇來通過察看得知，楊府管事的是楊壽雁，老太太隻顧每日吃喝玩樂，至於楊知慶……甚少過問府中瑣事，最有能夠的是他一向在背後教唆她行大事。其他的那些姨娘們，無足輕重，是老太太孤單時逗一逗的玩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