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騙子！又出來哄人了？”一婦人路過，打抱不平。

橋下，一男人昂首望著高處荊詞薄弱的身影。燈火繁華，世人喧鬨嬉笑，唯獨她聳然孤清，一身涼色，滿腹淒哀。與前幾日尚是繽紛笑容、活潑靈動的少女，的確判若兩人。

“我不信這些。”

荊詞停在原地，呆呆地望著他。

“看來你又得和我做一筆買賣了。”崔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荊詞孤身聳峙於石拱橋上，輕風輕拂，河中花燈飄向下流，似一條長長的紅色絲綢。曾多少時，蕭安拉著她的手，滿臉期盼道：“待到乞巧節，荊詞便可與我一同放花燈、叫化巧了。”

“老丈，你有何事？”

不過數日，已物是人非。

倆人走了一段，估摸著天氣差未幾了，崔琞將她引到一間堆棧門前，門口掛著一塊木牌子——“房滿”。

“哎喲，你這乞漢，終究找到你了！”婦人的一聲吸引了另一人的重視。

須時，小二送來餐食。

“纔不呢，我要和蕭平、蕭安玩耍。”

時候尚早，荊詞起家悄悄走出尼姑庵。她單獨走在街上，四周的繁華與她並無乾係。

“又想多收我兩成的銀子？對了，環兒……”

“阿爹不在乎臉麵，少鬨騰就好。”

啪——

崔琞無法，這丫頭真是翻臉不認人。盯著緊閉的房門，他並未立即分開，淡淡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人生禍福，不過如是。”

“利錢多少？”荊詞曉得這類人的脾氣。

對著燭光明滅的花燈，荊詞閉眼許心願，卻發明無誌願可許，親人已故，家不在。

沉默半晌，她回身，“我先歸去了。”

“能夠了？”崔琞些微訝異她的速率，他見彆的女子許完願都逗留會兒，她倒是判定。

卜卦人拿起簽子，如有所思，“娘子剋日已遭大劫，卻大難不死……嘖，但是……卻不見後福，不過無妨，娘子生來是繁華命，本日又與這石橋有不解之緣……”

“房滿了……”

“前些日謾罵彆人的雙親，昨日棍騙彆人不菲財帛，還未被打怕？”崔琞笑道。

“本日乞巧節，聽小娘子你不是本地口音，佳節飄零在外，老朽當為你卜上一卦。”說罷便放下攤子。

進了房，荊詞毫不躊躇啪地關上門。

荊詞摸了摸緊繃的臉頰，昨夜又做夢了。

卜卦人一個激靈，眼神擺佈躲閃，衝崔琞大聲道：“瞎、瞎扯甚麼！老朽祖師伏羲氏，已傳千年，豈容爾等誹謗！”

很久，崔琞移開視野。

“人在洛陽，好吃好住著，待你安設下來，隨時可買賣。”

她早早鑽進被窩，極其辛苦的一日又過了，而她還是失眠。乞巧夜的闌珊燈火透過窗戶紙映出去，模糊灑在她肥胖的臉上，她腦海裡竟然閃現出崔琞的身影，待緩緩入眠，恍忽間，她彷彿回到了幾年前的洛陽，阿爹說：“我要去莊園住上一段日子，你去不去？”

街上的女子們穿得姹紫嫣紅，個個麵若桃花，調皮得不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相互打趣。順著人流走，是一條河道，河的兩邊有很多妙齡少女在放花燈、許心願。

荊詞點頭，轉成分開河邊。

荊詞噎得無話可說。

荊詞回身，不經意間與之對視。她的睫毛顫了顫，竟是他……

“你肯定要回尼姑庵？”

世風日下，販子都唯利是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