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祖父叫曾紀才，是晚清四大重臣之一曾國藩的侄子，不過不在族譜之列。聽我奶奶說，高祖父是天祖父與侍妾所生的庶子，不受家人待見。天祖父平亂時戰死，曾國藩感念弟德，對高祖父多有照顧，讓他在湘勇營中謀了個文書的職務。

1866年，也就是清同治五年，曾國藩剿撚期間，讓高祖父隨他入帳，交給高祖父一隻錦盒，叮嚀他盒中之物凶惡，務必妥當保管，至於將來要不要翻開，全憑高祖父本身決計。

晨風冰冷，爺爺目睹胡二狗麵無赤色，已經有些猜到是如何回事了。

爺爺說的“那坨子山嘎嘎”，是位於村尾後山山腰上的一塊荒地。

以是他三番兩次找上爺爺，爺爺也挺愁悶的，要不是礙於太奶奶和村裡的長輩們對他還挺恭敬，依著他的性子，早給這半老不老的神棍戴高帽子了。

兩年前，爺爺不顧村裡茅老道勸止，領著幾個男知青，把後山一座土廟連同四周的野墳全剷平了，籌算用來種穀子。奇特的是，不管種甚麼都發不了苗。世民氣裡固然驚懼，但礙於當時的環境，誰也不敢開口明說，這塊地就這麼一向荒著。

這茅老道何時來的村裡冇人清楚，他平時獨來獨往慣了，再則阿誰年代廢除統統牛鬼蛇神，村裡人都唯恐避他不及，誰還敢跟他扯上乾係？

拆廟那事產生前，丁衛國和孫方靜還未下放，以是佳耦倆傳聞本身分了地，還挺歡暢，對爺爺千恩萬謝的。加上這年留村的知青多，土廟四周已零散蓋了幾間屋，餘地也都打了地基，將來人氣不會太衰，因此村裡人就有曉得那件事的，也都冇放在心上。

可惜，這世上總也有些事情不會遂人願，先生說的阿誰劫數，還是在那年春季來臨了。

誰也說不準爺爺當時的決定是報私仇還是彆的，歸正那塊地厥後就撥給了丁衛國佳耦。

奶奶扶李雲彩去歇息，把爺爺叫到邊上，低聲說這石頭的形狀看著有些古怪，像是人的肋骨。爺爺皺了皺眉，問李雲彩是在哪兒踩的。李雲彩說是拆廟牆時踩在了土方上。

開初爺爺乾得還挺風生水起的，以後蓋房的地兒越來越捉襟見肘，而登門要地兒的人卻如何也不見少，爺爺就有些頭疼了，忙請村支書到家裡籌議分派名額。

爺爺說完，村支書再冇吭聲，隻悶頭抽著旱菸。

顛末這件事，每小我心頭都積著陰雲，以是若非迫不得已，誰也不肯提及那塊荒地。眼下分地事緊，爺爺重又提起，村支書不免也犯了難。

茅老道不是不見機的人，曉得本身身份難堪，那天隻對爺爺說了一句話，就掩門讓他歸去。奶奶說，如果爺爺當時能聽勸，也不至於以後產生那麼多追悔莫及的事。

茅老道那天說的是――七月既望，畢現凶光；天道承負，父債子償。

那年秋收未到，土廟那塊荒地已經蓋起了連排的土屋，丁衛國佳耦也喜得貴子。村裡人都趕去喝喜酒，唯獨爺爺冇去。倒不是貳心眼小，而是他被人叫住了。

我們無從曉得那天高祖父在曾國藩帳中見到了甚麼，隻是傳聞那今後，高祖父就沉默分開了湘軍，單身去了湘西的一處盜窟隱居。而那兒，恰是我的故鄉。

奶奶說，當年村支書上報給中心的諜報，隻說李雲彩被割傷時冇有及時醫治，得了破感冒，導致神態不清，本身給本身嚇死了――不過她一向都感覺冇那麼簡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