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何來了？”孫姑姑呲溜一口酒，把酒盅放下，從泥火盆裡扒拉出幾顆花生另有一個紅薯，就著酒吃的噴香。

蘭香有氣有力的：“嗯。”

芙蓉一臉驚懼，倉猝退至蘭香身後。

菸袋裡的火星垂垂弱了下來，老夫人遞疇昔，孫姑姑就從炕幾上的銅笸籮中抓了一撮煙料放出來，用手指按了按，壓實了，又取了紙媒撲滅，交還給老夫人，一整套下來行雲流水非常純熟，她隨口道：“家裡的那些媳婦們個個都是修煉得道的妖精，成日的不思謀如何把活兒乾好，就揣摩這些烏七八糟的事，轉頭我把她們叫齊了，非得一人賞一耳刮子，也叫她們長長記性，玉女人那小我我也不覺著多好，但冇那麼輕賤，總之她的名聲並不首要，反恰是個客，住些日子也就走了，可不能讓這些個事把將軍的名聲毀了，莫說在吉林烏拉，即便是北都城，我們將軍也是威名赫赫，萬歲爺高看，太皇太後中意，不然哪能賜婚呢。”

婚事定了，也就知會了蘭香，她傳聞後半晌呆愣愣的，隻等芙蓉喚了句“蜜斯”，她才如夢方醒似的歎了口氣。

芙蓉曉得她內心不肯意，就勸著：“奴婢曉得那田家，但是吉林烏拉數一數二的大戶。”

說著告彆而去，出了房門冷冷一笑，心道，你們不讓我痛快，我也不讓你們好過，當年若不是因為老夫人，你就成了老將軍的妾侍，這個仇不曉得你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今個提示你，讓你也曉得落空敬愛之人的滋味是甚麼樣的。

明曉得是阿諛，聽著也非常受用，孫姑姑感慨道：“那都是當年的事了。”

蘭香斜睇她一眼：“你嫁疇昔。”

孫姑姑承諾著：“等田老爺那邊有了信兒，媒人一到，這事就算定了。”

孫姑姑老謀深算，微微一笑道：“女人如何曉得這麼詳細？”

孫姑姑點頭：“有啊，街上開生藥鋪的田家，好大的買賣，人家看中了將軍府的名頭，並不計算蘭香是甚麼出身，我同田掌櫃的女人說了，她冇定見，等問過田掌櫃，這事就算定了。”

蘭香點頭：“是去了，磨嘰半天賦分開。”

忽而問：“蘭香那邊要不要說一聲呢？”

蘭香笑了笑：“誰說姑姑老，姑姑但是咱吉林烏拉數得著的美人，穿得再花梢也合適。”

老夫人俄然神采一沉，睇了眼蘭香道：“也是，你一個女人家，盯著這些事總歸不太好。”

孫姑姑卻模糊擔憂，怕蘭香內心疙疙瘩瘩不肯順順鐺鐺的出嫁。

蘭香再無出聲，苦衷重重的想了半天，然後爬上炕，從炕櫃裡翻出新做的一雙鞋，找個小承擔皮包了，抱在懷裡，也不準芙蓉跟著，單獨去了孫姑姑的住處。

到底是相處多年的主仆，芙蓉心領神會，先屈膝給老夫人存候，又問過孫姑姑的好，然後道：“我們蜜斯就是一臉的旺夫相。”

房內的孫姑姑朝窗戶處啐了口：“還是賊心不死。”

芙蓉噎住，心道我如果能嫁給田公子倒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房內，孫姑姑推開酒盅，身子傾斜漸漸倒在炕上，淚水從眼角緩緩溢位，她怠倦的自言自語道：“醉了，真的醉了。”

蘭香一臉難堪，立即將話掉了開去：“先不說那兩株合歡樹，說說阿誰玉女人，昨晚去了哥哥的臥房，這一大早那些媳婦們就在背後嚼舌頭呢，說的要多刺耳有多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