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大半夜,容娘已精疲力儘,又一次顛仆後,她隻感覺身上沉沉的再也爬不起來。
不一會兒,落在地上的火把被滾倒的兩人壓滅,變作烏黑一片,甚麼也看不見,隻時不時傳來幾聲悶哼,然後是匕首插入身材時刀刀入肉的聲音和鮮血噴湧而出的聲音。
那是一個小小的凹洞,因外側山石崛起遮擋了月光而顯得暗淡不明,富強的草木密密粉飾著,容娘是因為不慎顛仆發覺這個藏身這處,如果平常從旁走過是極不易發覺的。
“那邊,快追!”
“娘……”無措地喊了一聲,四下摸索了會兒,找回了落到地上的繡鞋。
那是孃的聲音!八歲的孩子募地睜大了眼睛。
容青君摔得暈頭轉向,本能地想抓住點甚麼東西,但滾落的勢頭倒是越來越猛,隻感覺天旋地轉,連認識都垂垂放空了。
容娘已經聽到搜捕者的聲音越來越近,萬幸的是山林廣褒,他們不得不分作多路,而切當往兩人藏身的方向而來的,該當隻要一人。
一大串混亂的腳步聲已靠近他的藏身地,數支火把破開暗中冉冉而來。
容青君感覺冷,蜷起家子抱住了本身,茫茫然地四顧瞭望了會兒,俄然發明有撲滅燒光朝著這邊挪動。
貼著洞壁,怠倦地歪著頭,感遭到孩子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她縮緊手臂將他抱得更緊了些,輕拍著他的背低聲安撫:“冇事了,會冇事的……不要說話,不要出聲,乖,娘在。”
做完這些,她半蹲在孩子身邊,仔細心細地又看了遍他秀美的臉龐,儘力做出一個笑容,然後輕聲交代:“青君,聽孃的話,藏好,等娘走遠了,你就從速跑,跑得越遠越好,千萬記著了,彆返來!”
已經不能持續坐以待斃了。容娘眼裡閃過哀思與剛毅,她緊盯著洞外,算計著間隔,在那人再一次動起來時猛地撲了出去。頃刻洞彆傳來一聲慘叫,兩人撲倒在地上,扭打成一團。洞裡的孩子焦心腸看著,心慌慌,怕得想哭,卻記取他孃的叮囑,抿緊了嘴不出聲。
容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按到了貼身帶著的防身匕首上。
他並不是太懂娘說的話是甚麼意義,這兩年他生了病,偶然候比較復甦,偶然候一睡就是好幾天,常常不記得事也不記得人。有一陣子孃親總不在,他不管睡著還是醒來都感覺很驚駭,又不記得怕甚麼。他腦筋不復甦,對彆人話的意義也就老是很難瞭解,而他身邊也冇有幾個彆人,偶爾會有人倉促來去,但都不跟他發言。娘是待他最好的人,以是他聽孃的話,不管娘說甚麼,他都照做。
容青君懷裡捧著繡鞋,坐在老樹根下,嘴裡喃喃地喊著:“娘……娘……”
容青君晃晃腦袋,先是轉頭看了看火把的間隔,然後雙手撐地要爬起來持續跑。
被先前的慘叫聲和兩人的打鬥聲吸引而來的人已在不遠處。
朝著火光相反處所向,孩子倉惶奔逃著,在暗淡陰沉的山林間,不斷地有樹枝尖刺在他臉上手上劃出藐小的傷口。山風更加凜冽,從他大口喘氣的嘴裡灌出來,颳得胸腔發冷發疼。他的身材已經支撐到了一個臨界點,被血與汗滲入過的衣物包裹下的四肢像從冰水裡遊了一圈撈出來,凍得發麻。腦袋一陣一陣暈眩,在跑過一棵樹旁的時候,猛地栽倒在地,額頭磕在了樹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