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無措地喊了一聲,四下摸索了會兒,找回了落到地上的繡鞋。
那是一個小小的凹洞,因外側山石崛起遮擋了月光而顯得暗淡不明,富強的草木密密粉飾著,容娘是因為不慎顛仆發覺這個藏身這處,如果平常從旁走過是極不易發覺的。
半夜。
朝著火光相反處所向,孩子倉惶奔逃著,在暗淡陰沉的山林間,不斷地有樹枝尖刺在他臉上手上劃出藐小的傷口。山風更加凜冽,從他大口喘氣的嘴裡灌出來,颳得胸腔發冷發疼。他的身材已經支撐到了一個臨界點,被血與汗滲入過的衣物包裹下的四肢像從冰水裡遊了一圈撈出來,凍得發麻。腦袋一陣一陣暈眩,在跑過一棵樹旁的時候,猛地栽倒在地,額頭磕在了樹皮上。
做完這些,她半蹲在孩子身邊,仔細心細地又看了遍他秀美的臉龐,儘力做出一個笑容,然後輕聲交代:“青君,聽孃的話,藏好,等娘走遠了,你就從速跑,跑得越遠越好,千萬記著了,彆返來!”
夜始終黑得深沉,冇有星鬥吊掛,玉輪也被雲層掩蔽,山間的風冷得砭骨,吹來野獸的嚎叫聲,一波又一波。
逃了大半夜,容娘已精疲力儘,又一次顛仆後,她隻感覺身上沉沉的再也爬不起來。
不一會兒,落在地上的火把被滾倒的兩人壓滅,變作烏黑一片,甚麼也看不見,隻時不時傳來幾聲悶哼,然後是匕首插入身材時刀刀入肉的聲音和鮮血噴湧而出的聲音。
腦筋沉沉的,又是這類一睡疇昔就要三四天的感受……
“孩子,要活下去!”
容娘不後顧猶疑,將那城拋在了身後,揹著她的孩子一步也不敢停地奔逃,山間多枯藤野草,老樹盤石,夜黑不能視物,時不時地被磕拌顛仆,她總要在底下以身墊著她的孩子,不讓他受傷。
容娘抱住了孩子,終究落下了淚水。
容青君下認識就跑。
不曉得等了多久,久到已冇了聲氣,像是全部山間隻剩他一人。
聽到火線模糊傳來的追喊聲,容娘內心生起一絲絕望。但是不可,她不能就這麼放棄!
赤色已安閒娘臉上退去,她感遭到了衰弱,幾句話說得非常吃力。可她仍然用儘生命最後的力量,將內裡的屍身搬到洞裡藏好,又用落葉埋葬了血跡。
他並不是太懂娘說的話是甚麼意義,這兩年他生了病,偶然候比較復甦,偶然候一睡就是好幾天,常常不記得事也不記得人。有一陣子孃親總不在,他不管睡著還是醒來都感覺很驚駭,又不記得怕甚麼。他腦筋不復甦,對彆人話的意義也就老是很難瞭解,而他身邊也冇有幾個彆人,偶爾會有人倉促來去,但都不跟他發言。娘是待他最好的人,以是他聽孃的話,不管娘說甚麼,他都照做。
貼著洞壁,怠倦地歪著頭,感遭到孩子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她縮緊手臂將他抱得更緊了些,輕拍著他的背低聲安撫:“冇事了,會冇事的……不要說話,不要出聲,乖,娘在。”
“那邊,快追!”
但是他看不到,這一次,他連身形都站不穩,跑得歪傾斜斜,在這個月黑風高夜裡,更看不到在他身側不遠是一個陡坡。是以小小的容青君憑著毅力對峙向前跑去了,但是不過跑出三五步遠,薄弱的身影就是一個踉蹌,往邊上摔去,然後順著陣勢骨碌碌往坡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