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後山下疫情伸展，我們曉得這方劑有效，但不敢公開方劑，怕因著醫理上說不通，又用極重烏頭，反叫病家不敢服用。以是師父說，不如假托是符水，在廬州大街冷巷免費散放，凡求藥的，如有效驗，讓在自家門口衝眉山重霄觀方向磕三個頭，算向九天玄女娘娘還願了。”

黎秋英聽得懷夢如此一問，倒吸一口冷氣，驚道:“如何你們也不曉得宿真的去處？”紈素在一旁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道:“我們還是出來說吧，彆讓薑觀主等急了。”便跟著懷夢舉步，繞過正殿裡劈麵供奉的九天玄女娘娘神像，穿過正殿向後院配房走去。映玉在兩人左後隨行，玄霜卻不跟著幾人，兀自拭著眼淚，提了木桶，向道觀後的山泉打水煮茶去了。

紈素垂下眼瞼，道:“師祖也記得大長公主的。她曾跟我師父抱怨，當年邀大長公主同上離恨天，今後不問塵凡事，大長公主卻總不肯。師祖說，她老是看不懂大長公主在想甚麼，要做甚麼。公主平素總蹙著眉…她曾經覺得公主愁的是和親吐蕃之事，但她為她一劍招來千裡冰雪，封了吐蕃人若覬覦中原，可行軍的統統山口，築成一道百年內不會熔化的冰壁，和親的事冇有了，她的眉峰也未曾解開…年紀悄悄，眉間已經有縱痕了。”

“趙夫人的紙條說，朝堂上感覺重霄觀符水救疫是篝火狐鳴，魚腹藏書之類的事。這件事確切是我做時想得就不鐺鐺。散藥就是散藥，既然發放的是治病的藥水，確切不該假托成是符水。朝堂上諸公或許感覺，我等假托宗教之事，在老百姓中以符水祛病，收攏民氣，接下來隻怕要師法前漢的承平道，要喊出彼蒼已死黃天當立的標語了。”

黎秋英憤恚道:“不過散些符水，也真的救了很多人，又未曾裝神弄鬼，卻要受此思疑，惹來大禍，這是甚麼事理？固然前些年陝西一帶確有叛軍嘯聚，那是因為天子不修德政，嘉安二十5、二十六年陝西甘肅皆是水災連著蝗災，老蒼餬口不下去了纔多有人投叛軍，那也隻是當時兩年兵勢大些罷了。這幾年冇了災情，叛軍不是已經招不到兵馬，自躲到山裡去了嗎？這天子老兒，真平叛的本領冇有，說到冤枉好人，疑神疑鬼這方麵，倒是在行得很啊!”

薑緲看了她一眼，神情轉為黯然，感喟道:“你師祖‘雪龍王’當年不告而彆以後，大長公主便尋了能工巧匠，取一小塊青金石，雕成眉山山嶽形狀，又以一塊沉香木雕成廬州得月樓，兩物皆封在透明的琉璃泡泡中，做成一對不對稱的耳璫。她重到眉山之時，留了眉山璫給我，說是給我一個信物，若今後重霄觀有傷害，能夠拿著信物找她一次，算是她欠你師祖的，要替你師祖照顧重霄觀一次。”

此時玄霜提了茶壺來，給世人倒上茶水，又去廚房備點心。薑觀主道:“彆忙活了，你也儘管坐下，我們聊一聊。”玄霜點頭應是，自從另一間配房搬個椅子，坐在桌子下首。

映玉歎道:“這也就是我等為何不散藥水，而要遁辭符水的啟事了。此藥醫理上不甚通，我也未能搞清楚藥理上是如何運作。這是師父扶乩占出的方劑。當時希之師姐也病了，我依著脈象開藥，師姐藥倒是喝下去了，但全無效應。目睹著師姐就病得極重，懷夢師姐也從山下城裡另請了名醫來，開了藥，此次完整灌不下去，喝多少吐多少。師父隻好開壇扶乩占卜，得了一副藥性稠濁，烏頭用量頗大的方劑，想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給希之師姐灌下去，竟然極有效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