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素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皺眉問道：“你隨奚前輩和秋英姐來救人的時候，是如何想的？”奚笪不昂首，低聲道：“暴君無道，朝廷昏庸，放著西北烽煙不能束縛，隻知疑神疑鬼，冤了做實事處理廬州疫情的重霄觀。薑觀主當年助我在出獄後不被追殺，映玉仙長當年幫我接妙手指，此恩不報，我奚笪枉自為人……大抵就是這麼想的。”貳心煩意亂，筷子煩躁地戳著魚腹，卻不往嘴裡送。剛到仲春中旬，就算是淮南之地也冇多少新奇時蔬，一桌子小菜俱是油葷，兩小我本就都冇甚麼胃口。現在他把那魚戳的稀爛，紈素固然心知他平時是有禮君子，現在隻是心境難平而至，還是忍不住被離恨天的李嬸上了身，喝止道：“你把筷子放下，好好的聽我說。”奚笪自知失態，歉然一笑，放下筷子坐直，竟像個書墅裡的學童一樣，乖乖地望著“齊夫子”。

紈素輕笑道：“被你發明瞭，實在我不想上船麵觀景，和月相冇甚麼乾係。我純粹是不想被薑觀主抓去伶仃說話。她明天早上說，她把她手上的線索皆寫了下來，讓玄霜本日給我。現在都入夜了，也冇見這張紙。我猜想她不是忘了，是想借這個事，再儘力儘力，看看我還肯不肯替她重霄觀賣力——現在再往大長公主那邊傳動靜隻怕是來不及了，我也不曉得她籌算下一步奉求我做點甚麼？”嘴上說著“不曉得”，臉上不但冇有獵奇，另有些淡淡的厭倦之色。紈素一抬眼，見奚笪麵色有些絕望，又笑道：“你如果感覺這船艙裡悶，能夠本身出去逛一逛嘛。我也挺獵奇薑觀主意了你單獨一小我在船舷邊上，會對你說點甚麼？”

暮色蒼茫。夜行船已近瓦埠湖口，火線水麵垂垂開闊，兩側則離江岸遠了。四野安好，隻要船槳入水之聲，單調地反覆著，攪碎了水中倒映的大半輪明月。船艙裡皆點了燈，紈素和奚笪對坐著吃晚食，奚笪拿筷子去戳那魚的肚皮，俄然問道：“一會要不要上船麵去看看江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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