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幾人到了牢房四周。隻見七個女冠裝束的女子，或坐或站，被關在同一間較大的牢房當中。幾人皆未帶手枷，但腳上皆帶著小號腳鐐。孫如峰本身上前提人，讓兩人都站得略遠些，免得真被認錯成假玄霜和假暢遠的親戚。紈素眼力極佳，細心看了看，還真瞥見個熟麵孔，不由得心中一驚，拽了拽奚笪的袖子，指著一名約摸四十歲擺佈的娟秀女冠，低聲道：“那彷彿是當年懷夢仙長接我回重霄觀時，收留我和宿真的阿誰嬸嬸叫王晏的。”另一邊孫如峰已經公事公辦地開端點卯了：“薑緲，懷夢，有人探視。”便拿鑰匙去開牢門。紈素在中間看著，見那老嫗起家時，麵上有難遏的驚奇之色，不住地抬眼去瞥紈素和奚笪。兩人不自發地有點心虛，又往牢房的暗影裡縮了縮。另一個站起來的就是紈素認出的那位女子了。她拖著沉重的腳鐐，臉上冇甚麼神采，跟著那老嫗走出牢門。孫如峰還是讓她們走在前麵，本身跟在她們身後，穿過牢內陰暗的過道，從一處狹小石階下地下二層去了。紈素和奚笪緊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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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悄悄道：“奚笪，讓他回坐位上睡一會吧。”便把手中銀兩塞到那姓盧的牢頭手中，替他把五指合攏。那男人點點頭，聲音規複了醇厚。一旁孫如峰拿了鑰匙串，悄聲道：“我們還得快些。我把薑觀主和懷夢提到底下二層的石牢裡，就返來陪著老盧。到時候，你們兩個有話也快些說吧。徹夜是行刑前最後一夜，我真怕來過了你們這對李鬼，一會兒李逵真來看他們的阿姊了。”便帶了兩人，向牢房深處走去。一邊低聲笑道：“齊女人這一手易容工夫，我總感覺有些眼熟，敢問是誰教的？是二嬸？”紈素輕笑道：“是‘天香百變’黎秋英前輩的絕技，她教我的。但現在我還冇學到家，隻能改一改麵龐 ，還冇學到添補身形，掌控神韻。”孫如峰道：“那可不就是二嬸？他們天緣派這些年落魄了，二叔和青青又都在江湖上被傳成邪魔外道，以是二嬸也冇這個心機大張旗鼓辦個婚事。但他倆也總得在一起十幾年了。”

男人道：“來看暢遠阿姊和玄霜阿姊。”他的嗓子不知是哭過多少個日夜，已啞的幾近不能發聲。老盧歎了口氣，在麵前的簿子上記下“連文柏攜妻探視女犯暢遠、女犯玄霜。”餘光瞥見那女子又摸出一錠銀兩，要遞給他。乾牢頭的俸祿不高，平時就希冀有犯人家眷辦理時，拿這點外快，這是不成文的常例了。但老盧本性刻薄，平時不愛收極刑犯人家眷的外快，總感覺白拿了財帛，卻幫不上甚麼忙。當下起家道：“你們也不必辦理了。就徹夜一夜了，莫非牢裡還會跟你家兩位阿姊過不去？”便望向那男人。四目相對，老盧的身形卻俄然頓住了。

當日下午酉時許，一輛洛京常見的出租馬車停在洛京京兆衙門的門口，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男人，麵貌平平，神采微微有些慘白，翻開布幔，從車中先跳下來，又伸手去扶車上的女子下車。車伕也下車來，幫客人把兩個雙層食盒從車上提下來。兩人道了謝，男人提著食盒，女子空動手緊隨厥後，向著京兆衙門內裡走去。兩人麵上皆愁眉不展，男人眼眶已經是紅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