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笪鼻子裡冷嗤一聲，道：“若挨這兩下子就能砸壞了，如何能做兵刃利用？我的琴是烏金木斫成的。弦都是……算了。我跟他們說這些做甚麼？”便歎一口氣，把劍挪開，順手插回腰帶當中，走到紈素身邊。場上諸人，對天緣派“心魔琴”夙來皆是隻聞其名。江湖上把他的控心琴功傳得神乎其神，說可止小兒夜啼不至於，起碼也皆視同正道之流，心存怖懼。伏牛派幾人這是第一次見了他真人，倒未料他是如許一點都不“高人”，更毫不“正道妖人”的脾氣，耿熙悄悄叫苦，曉得耿天雄既然已然出險過關，五老當年之事，恐怕在伏牛派眾弟子們麵前就已瞞不住了。

紈素伸手握一握奚笪的手，道：“被砸的是你的琴。此人的命取與不取，全交你決定就是了。”腔調和順，旁若無人。奚笪點頭道：“此人也不是為了他本身。但我倒寧肯他直接對我脫手，彆衝著我的琴……”麵有憐惜之色。

紈素道：“我們本日來，不是為了連累無辜，大開殺戒的。而出雲派諸位本日來，也隻是為了戍衛他們本身的門派罷了。這點耿公子能夠放心，你的師弟妹們……我倒冇有聽到過他們做過甚麼惡事的傳聞。”她心知林中皆是霧氣，出雲派這兩個年青弟子聽琴而來，隻怕出雲派掌門、長老都一定知情。但當著伏牛派世人，也並不說破。她轉向耿熙四人，問道：“你們呢？決定好誰來贖這個罪了嗎？”

紈素歎道：“放下屠刀，登時成佛。按事理，你既然知錯，願承果報，殺你的權力，須落不到我身上。罷了。你回少林寺去投案吧，讓法律堂判定你的罪名。”耿照合十道：“是。”

紈素卻不睬他，先轉頭向耿天雄道：“說說吧，為甚麼要砸奚笪的琴？為了幫你師父逃竄？嗬。”語意冷冷，落空了本來對他的那點耐煩。

奚笪在一旁笑道：“你還用問……看這架式，必定是本身跑出來的。”他搖點頭，把琴收到琴盒裡，問紈素道：“酒罈還要不要了？這罈子倒大，夠你凝出兩把劍來。這麼大的一罈酒，也就是洛京買獲得了。我在彆處倒冇見過。”

伏牛派大家皆冷靜無語。幾人灰頭土臉，抬了耿烈屍身，從西側山林下山去了。少頃，便見山林中火把零散亮起，逐步彙成一隊，向山外撤走。宿真見冇了旁人在側，換回了一副長輩的嚴肅語氣，道：“馬甘，李恬!你們兩個跟我交代清楚，誰叫你們來的？”

紈素道：“我瞧幾小我裡，數你心眼最多。為防養虎遺患，得請你上個嚼子。”笑道：“你現在嚥下去還來得及，這是南疆的蠱丸——母蠱在我這裡。倘若一月以內，我聽不見耿照在少林投案的動靜……”她意味不明地向耿熙一笑，接著道：“含在嘴裡不咽，又有甚麼用處？這蠱蟲若不以母蠱催動，藏在你腹中，並無壞處。但等藥殼子化完了，蠱蟲若還冇到你腹中，就會從地點之地開端反叛。到時候，母蠱也控不住它，你隻等著它……”又笑一笑。

紈素閒閒一笑，道：“我是離恨天弟子齊紈素。”冷嗤一聲：“本來你們並不配曉得我姓名的。但是你們已認出我身邊人的身份……我總不能本身做了事，卻讓天緣派或出雲派背鍋，再被你們這些卑鄙小人恨上。有仇有怨，我回山之前另有三年……隨時候教便是。”揮一揮手，道：“霧氣已清，幾位請吧？帶著你們大哥的屍身走……我管殺是不管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