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圖！”

頃刻間劇痛從腦海裡噴薄而出，圖柏眼底發紅，高低垂起馬鞭，然後，重重甩了下去。

張吟湘眼眸顫抖。

她就像隻剩下這副驅殼的木偶，手上的鎖鏈悄悄一扯，都能將她攔腰扯斷。

張吟湘眼底發紅，氣憤、委曲、痛苦充滿她的胸口，直到現在為止，究竟是誰纔是她最該仇恨的人，是誰打碎她統統的矜持端莊和溫婉，是誰讓她身懷季子顛沛流落無依無靠，她唇瓣狠惡的顫抖起來，哽咽幾近要從緊咬的牙關傾瀉。

不管是誰，到頭來都彷彿隻是一場怪誕的戲，重新到尾無辜的、被棍騙的都隻要她。

“停止。”圖柏和千梵隨即走了疇昔。

“能解開她的鎖鏈嗎，這東西太沉了，她走不遠。”圖柏對那名官員道。

張吟湘緩緩抬起眼，沉默看著麵前的人。

那名官員正與一個身材魁偉的男人爭論，不知說了甚麼，官員俄然發怒揚起手裡的鞭子朝男人狠狠抽下去。

季同舉起手，悄悄閒逛腕上的小骨頭。

杜雲和同來帝都的兩個捕快在馬車裡抱團取暖，臥了冇一會兒，就坐不住了，把腦袋探出去看了一眼，隨後裹著被子縮在車廂前，抖開另一個被角把車伕包了出來。

天涯殘陽如血，將兩廂人影斜斜拉長，跟著他們越走越遠，終究，在落日裡交叉融會成一道瑰麗攙扶的背影。

千梵在帝都負有盛名，更何況這些日子常隨黃章身邊查案，大理寺的人對他也有過耳聞。天子身邊的紅人，隻如果長了眼的，都不會太難堪。

圖柏伸出舌尖舔了下被打腫的那半邊臉的唇角，“非論你是女人，還是嫁為人婦，也不管你是王謝貴族還是落魄放逐的罪臣之女，他都冇分開過你不是嗎。”

圖柏將本身的披風解下來披到了她身上，“對不起夫人。”

但這微末的但願不在張吟湘的身上。

圖柏誠心的望著女人，“夫人。”

圖柏將杜雲推回馬車內，一隻手拉緊韁繩，攥著馬鞭的另一隻手緩緩抬了起來。

指骨苗條的手撫摩一頭柔嫩的墨發，“阿圖，等我。”

常宗明伸手還想去抓她，被千梵擋在了幾步以外，千梵回身對圖柏道，“施主請便。”

落著碎雪的臉上卻暴露不懷美意的笑容。

圖柏說，“常莊主，張府的案子已經不歸我們管了，而你是江湖通緝的人，和我也無關，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西北路遠，邊塞險苦，這一起就奉求你陪張蜜斯了。”

這時，圖柏俄然展開了眼，低聲說，“你出來。”

想通這一點，官員痛快給張吟湘解開了鎖鏈，“禪師心善，寬恕你的罪惡，你可不要得寸進尺，企圖逃竄。”

他低低道，“季同，你找死。”

圖柏伸手止住了千梵上前。

“圖柏，你說話！”杜雲叫起來，伸手環住他臂彎，要將人拖進馬車裡。

不知何經常宗明已經走到她身邊，他的肩背極其寬廣，胸前的衣衿被鞭子劃開了一道，他不像王城中讀書作詩的墨客那般麵子，乃至有些寒酸，一雙粗糙豐富的手上充滿厚繭，每次撫摩過她的肌膚，都讓她感到微微發疼。

杜雲抓了下他的手臂，摸到一片過分緊繃的肌理。

圖柏大抵曉得她的了局，罪臣之女，放逐西北疆戍至死不得返國，這已經是恩德了，比起死來講，活著總會有但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