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樓最下的大廳當中，每逢三，便開賭局，本日坐莊的無人識得真臉孔，賭客們也不在乎那出了三千兩黃金的冤大頭究竟是誰，他們隻曉得現在押大小的賭桌上，一名男人麵前已經堆滿了籌馬，他贏了十三局，那些籌馬算來，已經有了七千兩銀，跟著他的散客也都掙得盤滿缽滿。

阿音又道：“林錚是鄭氏的家臣，三代的忠心，他卻連個皇後都不捨得給，隻是為了那死了的薑氏，這麼想想，鄭昭還是有些癡情的，嗬嗬，你說對不對？”

男人身邊湊過來數名麗妝的女子，依偎在他身上，“大爺本日妙手氣，奴有好酒，送與大爺解渴。”

素衣呼吸一瞬停滯，麵色更加青白，“這與郡主無關。”

阿音吃吃一笑，道：“現在林氏權益在握，六宮為首，彷彿她也生了個兒子，我記得還是金武州之時所生，當時鄭昭正陷臨潼，被周安圍困，幾乎全軍淹冇，幸而林錚帶兩萬人馬及時趕到得救，緊接著又傳來林夫人的臨蓐之喜，鄭昭歡樂至極，稱為嘉兒，算來，也有八年了吧。”

陸源但笑不語。

“八年……八年……”阿音悄悄隧道：“八年至今，林氏細心教養兒子，學文習武，無不經心，你說，她怎會甘心讓她的兒子隻當個二皇子呢？”

阿音伸出塗滿了丹寇的血紅的手指，撫過素衣腰際，在她身後輕道：“就算她刻薄你，你為了幾尺布料，幾匣金飾沉不住氣，也真是蠢得敬愛。”

元寶樓三層樓之上，超出雕花的雕欄，能將樓下的賭局看得清清楚楚，座中有三人，兩人年青，一人年長，此中一名年青的公子，穿戴暗金繡雲紋的長衫，腰上懸著一枚紫玉的玉環，麵如冠玉，身如修竹，恰是陸源陸至公子。

傾童轉而看向一向看樓下好戲的陸源，問道：“至公子甚麼籌算？”

傾童麵色一變，“以是月神殿這些老東西還嫌儷人死得不敷？又要來摻雜了？”

素華州城城西，有一座了元寶樓，樓高三層，表裡天井，緩緩踱步綠羽孔雀，數十房間，裝潢著南北奇珍，安排四時不敗的鮮花，可謂豪華至極。

“至公子的這個網撒的，卻隻網了這麼一條小魚，實在是不值當的很。”他劈麵坐著的是個更年青的少年，瞧著不過十六七的模樣，開口便笑眯眯，嘴角另有兩顆歡樂甜美的酒渦，透著精靈古怪的奸刁。

“大爺，奴叫青青……”

“噓——”阿音將手指放在她的唇畔，輕道：“我記得……林貴妃是護國公林錚的女兒？”

倒是那年長一些的男人笑道：“此人倒也罷了，傾童，你瞧那人，你可認得？”

素衣麵龐如水，毫無波瀾。

一群女子被他轟走，嬌聲叱吒，腰肢款擺地去尋彆的主顧了。

素衣呼吸刹時短促，麵上最後一絲沉著頃刻崩裂，“那些東西我還不放在心上，她、她要給我吃紅花，我才……”

男人聞著這些女子身上過於香濃的脂粉氣，摻雜著一群賭客的煙味汗味，被悶夏的熱氣蒸騰著幾近令人透不過氣來，他的眼睛正盯著農戶搖出很有節拍的色盅，經心全意地幾近眼皮都不眨，實在偶然旁顧，伸手就將她們十足推開，“滾滾滾，庸脂俗粉。”

阿音收了笑意，歪著頭看著素衣，非常對勁她這氣憤而啞忍的不幸的模樣，道：“你不消這麼焦急把林貴妃弄死，就算她死了，下一個統禦後宮的也不會是你，莫非你要一個一個都把她們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