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閉口不言。

都是他。

白日裡被她不明不白地占便宜，實在已經能窺見她竄改的情意。但那與直接聽到這番話的感受是分歧的。這彷彿是她平生頭一回，把豪情毫不設防地抖落給他看。

江懷雅隔著磁波，莫名感覺耳朵一陣微癢。

“那你好好儘力。”他嘴角微微彎起，“偶然候過來幾趟，不消躲躲藏藏。你乾媽老是問起你。”

江懷雅聽出他言語裡想要結束這通電話的意味，猛地倒上床，有些絕望：“就這些了嗎？”

就在她心癢得想去撓撓耳朵的時候，他開口了。

這個過程持續了好久，久到她感覺窗外陽光的角度都挪了一個位置。

“去看花車巡演了嗎？”

江懷雅漸漸踱回寢室，說：“吃了一點。”

固然身上滿布劫後餘生的陳跡，但他的眼神仍然安靜如昨，清平淡淡，偶然候看上一眼，會感覺光陰也是不存在的。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歸正她的悅己者……現在是個半瞎。

他怔了好幾秒，悄悄笑了幾聲。

就像分開時她所說的，他們脾氣、愛好、誌向都大相徑庭。她愛的是頹廢的搖滾樂手和愁悶的中年藝術家，隻要他們明白她的浪漫情懷，能陪她聊人生聊抱負。

給聶非池打了幾個電話冇人應，最後是個護士接的。江懷雅粵語學得七零八碎，幸虧異化的英文都聽得懂，連猜帶蒙地聽出他正在做查抄，因而本身向單人病房走去。

當時……約莫是潛認識作怪吧。

“嗯。”她鼻間悄悄地逸出一聲。

她正杵著發懵，兩個護士已經諳練地推好活動床，將他頸部放到合適的位置上，謹慎翼翼地將紗布揭開。有一個護士在一旁提示他閉眼。

她懷揣著與昨日截然分歧的表情踏入療養院。

他的傷口仍需求修複，護士叮嚀他閉眼，消炎措置後將淺綠色的膏體塗到傷處，最後再重新貼上紗布――隻是這回不再矇住全眼，而是打補丁似的蓋在每處傷口上，給他視覺的自在。

阿誰聽她講夢話的男孩。

她有說過這類話？

從他的角度，剛好瞥見立在床尾的她。

他熟諳的江小兔向來是把酸楚當笑料，把傷懷掩心底的人，很少這麼直接地傾訴。以是麵對哭哭啼啼的她，會讓他感覺陌生。

聶非池連說了一串，麵前是沉悶的紅色牆壁，電話裡也是白牆般空空茫茫的寂靜，因而喊了聲她的名字確認：“有在聽？”

江懷雅臉有些紅，承諾著把電話掛了。這個時候，去看花車巡演也趕不上，她因而倒頭睡疇昔，把明天在飛機上缺的覺都補上。

他本來另有幾句話要叮嚀，但是被這彷彿夢話般的輕哼一擾，俄然忘了腹稿，沉下聲道：“晚餐吃過了？”

江懷雅訥訥道：“甚麼花車巡演？”

聶非池麵前的束縛一層層被解開，亮光照在久未透露在外的眼瞼上，麵前烏黑如墨的視野垂垂變成濃稠的血紅。他闔著雙眼適應了一段時候光芒，才漸漸掀起眼睫。

江懷雅本來已經做好了見到家長的籌辦，打起十二分精力環顧一週，卻發明冇人在。聶非池被大夫護士緊緊圍一圈，腳步混亂，或許冇發明她。他的主治醫師用粵語不知在和護士說些甚麼，江懷雅跟門口幾位護士點頭打了號召，在床尾豎起耳朵聽。

翌日精力滿滿，隻是兩隻眼睛有點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