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氣候,實在已經有點偏涼,但置身花叢的阿四卻彷彿來到了初夏。
此番相談,不管蘇幕遮二人扣問何事,封玨都隻作不知。這類裝模作樣又較著不在重點的說話,最讓阿四頭疼。她就不明白了,明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事情,為何要半遮半掩,一句話掰成幾句話來講呢?
白衣人噗嗤一笑,“那又如何?歐陽先生細心算算,我為你們攬了多少金銀,殺了多少忠烈之士?”
封玨饒有深意地看了眼蘇幕遮,這才轉頭對阿四道,“玨一個殘廢之人,此事即使傳聞也從不掛懷,本來二位竟是為此事而來,不知有何指教?”說完,他雙手悄悄放在膝上,輕笑一聲,“能勞煩蘇公子走一遭,看來玨這院子是被人盯上了。”
彷彿看出了她的利誘,封玨少爺笑著解釋道,“嬌花荏弱,經不得秋風冬雨,玨又不忍心看其式微,故而借了外力,將它們溫養了起來。”他非常欣喜地撫了撫手邊的一朵虞美人,嘴角揚起了一個甜美又幸運的弧度。
那白衣人猛地一昂首,眸中冰冷砭骨,“你讓我殺的人竟然是她?你從冇奉告過我,她竟然還活著,為甚麼?”
跨出花棚之前,阿四轉頭看了眼那一叢用小柵欄圍著的虞美人。陽光暉映之下,那一小叢顯得特彆的素淨柔滑,紅如血滴。將逆光而坐的病弱封家少爺,襯得非常紅潤光芒。
白衣人的頭顱微微一低,鬢邊那朵嬌媚的虞美人也跟著在風中微微顫抖,“歐陽先生這就不歡暢了?”她垂首倚在樹邊,嘲笑道,“歐陽先生卻不知,我已經不歡暢好久了。”
“如何,蘇公子也有此雅興?”封玨遙眺望向最裡側的一叢虞美人,臉上垂憐甚濃,答道,“是啊,這花,種了好久好久了......”
歐陽明神采穩定,反而跟著安閒一笑,裝胡塗道,“這是何意?”
蘇公子當時的答覆是,麵相廣而博,他當時也隻是說了一半。阿四又忙問另一半是甚麼,獲得的答覆是骨消形瘦,內心堅固自負強,有利不起早。阿四聽後涓滴不放心上,搖點頭一笑置之。
落日斜掛,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人揹負一把長刀,正如離弦之箭,擦著路人吃緊馳驅。
直覺地,阿四以為這侍女並不簡樸。她將這類思疑說與蘇幕遮聽的時候,蘇公子笑歎一聲阿四女人總算也聰明瞭一回。而車外的蘇右則透過簾子,美意解釋了一句。道是他家公子一出門,就悄悄交代務必儘快查清那女子身份了。
此時,那雙眸子中緩慢地閃過一絲肝火,然後又不動聲色地規複了原樣。青衫人微微一笑,道,“你早退了。”
白衣人驀地一僵,繼而又莫名輕笑,冷哼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應當曉得,她可不是一個江湖遊俠阿四罷了!她是我的......”她突地頓了頓,斜睨著歐陽明道,“你可千萬記著,她還是我們軒轅國......”
蘇幕遮雙眉微蹙,盯著那一小叢的虞美人,寂靜不語。而阿四自從進門以後,就對這些花朵莫名地不喜。女子多愛嬌花,這是再遍及不過的事情,阿四也並不例外。但是,這裡的虞美人,總讓她想起湘江水岸的滿地死屍。
說來有些奇特,這裡的虞美人都是成片地長在地上。隻除了最裡側的那一小叢,被孤零零地用小柵欄伶仃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