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微微張著嘴，像明天方纔熟諳步安似的盯著他看，倒把步安看得有些不美意義。

這一次，祝修齊冇有喝止宋青，反而對這個四師弟俄然轉性，宣稱不再偷懶有些欣喜。

大師兄祝修齊仁義樸重、二師姐樓心悅外柔內剛、三師姐方菲兒天然率真，宋青固然平時說話不著調，心機卻純得像一汪清泉，他們都是一等一的人傑，能有如許的同門，步安感覺與有榮焉。

羽士鄧小閒臉上臟兮兮，五官卻很超脫，洗潔淨了大抵也是個翩翩佳公子，隻是不曉得為甚麼去做了羽士。他笑得有些難堪，解釋道：“溺水之人不管漂來甚麼，都會伸手去抓。人在大牢裡，也和溺水差未幾。”

步安見世人都有些失態，也不好細說這內裡哪些是究竟，哪些是曲解，撓著頭道：“實在真冇甚麼的，有才無纔不都是我嘛。婚約還在三年後，三年時候，天曉得會有甚麼變故。再說到這人間修行，和留在書院修行，也都殊途同歸。”

樓心悅聽得黯然神傷，心道：本來步師弟不是脾氣孤傲，而是另有苦處。換做彆的儒門學子，身負一樁入贅婚約，恐怕尋死的心都有，步師弟卻把全藏在內心，麵上涓滴看不出來，公然是忍辱負重。

素素在一旁儘力瞪大眼睛，但是一眨眼就滾落兩滴清淚，接著一發不成清算，趴在石台上嚎啕大哭，含混不清地說著：“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也冇人曉得她是說的甚麼意義。

他生性悲觀，卻不是傻樂，嘻嘻哈哈，也不是真的全無所謂。

步安搖點頭道：“那你剛纔調嘛不直說？都從大牢裡出來了，還唬甚麼人？我大師兄聽了實話，就會把你再送歸去不成？”

孺子琵琶還在身上揹著，他卻不急於拿下來試，隻因這個成果太太首要，乾係著他今後離經叛道的門路如何走。

祝修齊見步安將鄧小閒支開，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將步安和督察院左督禦史餘喚忠的獨生女兒有入贅婚約在身，以及他如何為了不做贅婿，到處自汙，明顯才學精絕，恰好裝傻充愣，做出諸多特彆行動的原委一一道來，又說師尊曉得此過後，也為步安寧下了“離經叛道”之計。

他這幾天幾次考慮“離經叛道”這個詞，想得也越加透辟，屠瑤的意義，應當是讓他去做個狂人或是妄人，而不是惡人。

想起鏡湖畔，涼亭裡，四周潮流退去，屠瑤翩然回身的景象，步安嘴角微翹，暴露一絲笑意。

步安瞥了他一眼，見他這副肮臟模樣，猜想從他身上榨不出甚麼好處，就隨口問道：“你是如何出來的？”

宋青聽到這裡，俄然“哇”一聲哭了出來，道：“那你……那你還把銀子給我？！你不曉得在山下……到處都要費錢的嗎？！”

上輩子偶然插柳的成果，成了這輩子的計謀資本，實在是不測之喜，可背得再多，總歸用一首少一首，得留在關頭時候拯救，不能浪，不能狂，不能隨便華侈。

步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曉得，不管捉鬼這個行當有冇有前程，臨時來講，他是乾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