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雲層拂過,遮住了陽光。藍皓月腦筋一片混亂,她鼓足勇氣踏出最後一步,來到了他的麵前。
“你還要去那邊乾甚麼,這山高水長的……”唐韻蘇擔憂道。
“不把雙眸看俗人,
羅浮山的晚春已有夏天的味道,那一輪熾熱豔陽遍照大地,滿山綠樹蔥蘢,時有山泉濺起,飛散點點晶瑩。
遠處有幽幽山歌飄零,樹下的人放下了竹笛。
“是我徒弟托白鶴傳來的。”顧丹岩亦有所思,望著她,“我想,他或許是要見一見你。”
老夫人雖拄著柺杖,身子卻微微顫抖,悲聲道:“阿嵐,阿嵐公然已經先我而去了……”
“莫非我們是用心讓寄瑤去行凶的嗎?寄瑤一家三口都死了,青城派莫非就冇有罪惡?!”唐韻蘇一聲令下,統統後輩持起弩箭對準了來人。
藍皓月心中始終忐忑,多方探聽,終究曉得在這武夷山深處,確有大片桃林,每逢春季便落英繽紛,隻是甚少有人進入,恐怕迷路難返。
一叢叢頎長碧綠的玉簪枝芽倚牆而生,四周花草或怒放或搖擺,而它,則喧鬨幽然,獨處於貧乏陽光的角落,顧自飲著山風夜露,隻遵循本身的運氣,漸漸發展。
可隻在那一瞬,萬丈高崖,白雲如絮,就是時候的斷裂,此生的永久。
顧丹岩輕聲道:“你看了便知。”
她還記得他最後的淺笑。
誰會想到,這最簡樸的慾望,卻將他永久帶離身邊,再不相見。
穿過這片叢林,麵前豁然開暢。
她舉目四顧,四周青藤蔓生,古樹參天,想來是無人之境。
比方飛雲頂上,朗月高照,他與她一起伸脫手去,觸摸來自遠方的水珠。
那一刹時,她驀地停止了呼吸,繼而健忘了統統,隻是飛奔著想要找到那聲音地點。可這深穀深邈,四周山巒起伏,她慌亂地大抵判定了一下,便極力朝那座山嶽奔去。
她們已經看過了太多因姻緣而生的悲劇,短短幾年間,新愁舊傷儘在心頭,好似惡夢連綴,壓得人喘不過氣。
藍皓月已經好久好久冇有見到他了。好久,好久。
“就像那位衛公子說的,了結遺憾吧……”她低著頭,望著本身素白的裙邊。
卻在此時,浣花溪畔又有馬蹄聲聲,世人轉頭,但見一列馬隊迤邐而來。最早之人二十多歲,劍眉飛揚,目光倨傲,著一身寶藍色長袍,箭袖短靴,潔淨利落。這一行人馬到了近前,那年青人也不上馬,隻以眼神表示身後部屬取出一封信箋,遞到鴻時麵前。
那白鶴振翅高飛,轉眼間掠過樹梢,直隱入青濛煙雲之間去了。藍皓月躍過石橋,跟著它飛去的方向疾掠而去,不知不覺間便入了深山,但等此時,再昂首瞭望,卻已不見白鶴蹤跡。
顧丹岩望著白鶴遠去的方向,手中還持著一枚細細的竹管。
有穿戴藏青道服的少年在門前打掃,聞音昂首,目露訝異。
他聽到了她的抽泣之聲,微微展開了雙眸,眼神蒼茫渺遠,用遊移的語氣問道:“叨教,你是哪位?”
似是發覺到身後有人站立,他將竹笛橫置於膝上,悄悄揚起臉,道:“是誰在那?”
墓前有香燭的陳跡,想來是唐韻嵐的兒子在此之前便已經來過,但他並未留在此處。老夫人與唐韻蘇望著那一地灰燼,久久悵惘。
但她卻將他拖進了這滾滾塵凡,藍皓月想,如果……如果當初月下一見,不是那麼心高氣傲,又或者,峨眉一行,冇有與他共去甜井村,大抵便不會有那麼多的情素了吧……但當時又怎會曉得今後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