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不讓他回羅浮山了,他問過啟事,徒弟隻說這裡也很好,並且他重傷初愈,走不得遠路。他想想也無不對,現在走得略微遠一些,便會感到吃力,脊背處痠痛還在,隻能偶爾隨徒弟到山穀間打坐。是以,回不回神霄宮,彷彿也不是那麼首要了。
她明白了他的意義,搖點頭道:“我不介懷。”
“不消,我會的。”他提起水桶,走到了廚房。
一把素白紙傘,撐起了小小六合。
海瓊子摸摸臉上雨水,伸手拉過池青玉,對他一本端莊道:“山道濕滑,你竟要讓她單獨摸黑上路?”
“不,不是。”他有些慚愧,“不是要趕你走,我怕到了早晨,你一小我歸去不平安。”
他冇有作聲,手還抓著她的袖子。雨點打在樹葉上打在紙傘上打在石階上,滴滴答答紛繁颯颯,他忽而道:“你介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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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送她下山。”老羽士將他一推,穿戴蓑衣便進了屋。
“丟了四年……”藍皓月欣然,但內心卻出現波紋。
池青玉不作聲,隻是漸漸搗著石臼。
落日西下,樹梢紋絲不動,冇有一點冷風。
池青玉無法道:“徒弟,另有一把傘呢?”
天上儘是星光。遠遠近近的蟲兒在悠悠鳴叫。
師姐與師兄奉告他,因為莞兒調皮,觸怒了某個江湖妙手,他為庇護她而墜下山崖,因此受瞭如此重的傷。
“你還不下山嗎?”池青玉更加驚奇。
“這……當時還冇有認出她來,厥後詳談,才曉得了她的身份。”海瓊子撓頭,正色道,“她來尋訪朋友,卻找不到,這有甚麼不當嗎?”
藍皓月躊躇著接過傘,遮到他上方。他站在她下方的一級石階上,往前走一步,又聽聽身後的動靜。藍皓月倉猝跟上,腳下一滑,幾乎跌倒。他聽到她的驚呼之聲,下認識地伸脫手想要拉住,卻隻抓到了她的袖子。
藍皓月站在門口,看他安溫馨靜地淘米、生火、燒水,他的行動不算諳練,但每做一件事都很當真細心,冇有半點隨便。
池青玉卻似是冇有甚麼害怕,隻是走得比平時要更加遲緩謹慎。但他一邊要用竹杖探路,一邊還要替她打傘,不免便有所照顧不周,比及他本身發覺到時,藍皓月已經被淋了個透。
四周人聲龐雜,他開不了口,抬不起手,乃至不曉得本身還是不是活著。
“她孤苦無依,你要有仁慈之心。”老羽士搬來竹椅坐在他身邊。
他沉默好久,半山間卻傳來池青玉的聲音:“徒弟,我們是否要歸去了?”
林碧芝勉強笑著道:“遲早也是要入道的,她本身也情願。”
池青玉站起家,走出了房間,顧自到屋前水缸前舀水。藍皓月揹著竹筐又站了起來,忐忑不安地走到他身後,他停了手裡的活,驚奇道:“你為甚麼不下山?”
即便是閱儘風霜的海瓊子,也未曾想到慕容槿與卓羽賢之間會有那麼膠葛的舊事,更未曾想到青玉是本身拉著母親挑選了死路。
“你稍等半晌。”海瓊子向他喊了一聲,又微微皺眉,對藍皓月道:“他現在隻記得本身在羅浮山度過的日子了,你剛纔說的那些事情……”
海瓊子歎了一聲:“那日他墜下捐軀崖時,我帶著碧芝與丹岩正趕到半山,倉促間丹岩拋出千絲索,扣住了他的衣衫,方纔救了他一命。但等我掠至崖間找到他時,他已經撞得渾身是血,幾近冇了氣味。因時候火急,我們顧不上其他,抱著青玉便分開了峨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