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未幾遠,前麵有河道蜿蜒,藍皓月眼尖,一下便瞥見岸邊停靠著一艘小舟。她倉猝策馬趕疇昔,見船頭有一中年人以草帽覆麵睡著,便問道:“船家,叨教這條河可否通往峨眉?”
他被這話噎得說不出來,加上心跳時快時慢,更覺滯悶難忍。但又不肯沉默,便強自打起精力,道:“就是因為不肯給你添堵,纔不想見你,你莫非不懂?”
因事出俄然,厲星川在分開前請本來趕來赴宴的來賓暫行下山,他再三道歉,來賓們見青城派突生變故,本有些人想留下互助,但也有人暗中勸止,怕肇事上身,是以最後大多數人都悻悻而歸,分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眾弟子隨卓羽賢疾行而去,青城派中隻留唐寄瑤與鴻千帶人保衛,一夜之間,本來華燈高照歡聲笑語的後山頓時沉寂冷僻,空蕩非常。
“嫂子,你不要過分保護藍皓月,她在拜堂時候跑掉,另有甚麼做不出的?”世人或是麵露不屑,或是冷眼斜視,也有人今後窺測,想看看厲星川的神采。
忽而低慢,忽又驟跳,比之前似是更加嚴峻了。藍皓月見他先前還能與本身對話,原覺得他已經在漸漸調息,卻不料這傷勢並無好轉。她不由悔怨剛纔用心激他,握著他的手,黯然道:“你難過就不要跟我說話了。”
牧笛聲垂垂消逝在山林間,暮色四合,昏黃色采將六合肆意塗抹,河麵上有紅色水鳥迅疾掠過,漾起點點波痕,很快又歸於沉寂。
那人摘下草帽,坐起家道:“能夠,女人是要租船?”
“我?……”池青玉似是有沉沉苦衷,出了好一會兒神,才道,“你還情願信賴我嗎?”
藍皓月上船細心檢察,見並無非常,纔將池青玉扶上了船。“你坐著,我會盪舟。”她蹲在他身邊,小聲說了一句,便持起了竹篙。
她驚詫昂首,自相見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那麼叫她。池青玉卻黯然道:“我很抱愧……我曾信誓旦旦說要找到奪夢樓,更說要為你父親報仇,但三年來卻一事無成。”
她望著遠山黛影,出了一會兒神,道:“等過了今晚,就離峨眉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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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必然要在一起等死?!”他啞了聲音,痛苦道,“如果再被追上,我與你一個都逃不過!”
“你遇事穩定,也算可貴。”卓羽賢說罷,叮嚀弟子抬起張鶴亭屍身,隨後快步拜彆。張從泰緊隨厥後,唐寄瑤麵帶哀傷追上幾步,喊著他的名字。
一旁的唐寄瑤心中焦心萬分,卓羽賢掃視世人,見在如許的景象下也不能強行禁止,便隻好道:“既然你一心要為父報仇,就隨我一同下山,但遇事不成魯莽。”
如同被擊中了心底的最柔嫩處,藍皓月隻覺滿身刺痛,先前成心的假裝刹時崩潰。“青玉……”她以極低極低的聲音叫他,緩緩地伏在了他肩前。
“池青玉,你明曉得我不會丟下你不管!”她哽嚥了,直直地望著他。
他腳步一頓,回過身來。唐寄瑤孔殷道:“你們如果碰到了皓月,不要先脫手,帶返來再說!她不成能會殺人!”
“不消……”池青玉想要抬手禁止,她卻已解開他的衣衿,將衣衫褪至肩下。但見厥後心處一道掌印模糊發青,藍皓月伸手重覆上去,他卻好似被針刺著普通,狠惡地顫了一顫。
水流宛轉,清風掠過,這一艘小舟逆流而下,如箭疾行。藍皓月已經脫去了嫁衣,隻著淺紅夾衣,悄悄坐在池青玉身邊。望著他的側影,她有很多很多話想問,更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可又顧及他有傷在身,便隻能生生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