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甚麼時候堆積起來的圍觀人群裡，有個掌櫃模樣的嚷了一句“隻許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人群竊保私語起來。

一個矮個子青年不待陳與道發話，就直愣愣地頂了歸去：“好威風！如何，隻許你丁家‘買賣自在’，不準這位姓白的大哥‘買賣自在’？大師不管凹凸，都是工商百業之人，當初的商定，又不是隻和你白家一家簽訂的！”

“將軍！”一名兵士倉促奔出去報，打斷了她：“我們的兄弟，吵起來了。和士紳的一幫人動了手。”

為首的阿誰娃娃臉青年一臉鬱怒，神采慘白的美女人倒是和和藹氣：“我們是來請丁會長一敘的。”

羅鴻飛大抵明白了，轉頭看了看她：“你太心軟。”

袁渡久久不語。半晌，才勉強笑了笑，做個鬼臉：“罷了，不說了這個了。二妹，你曉得比來義兵裡有些聲音很不對勁嗎？”

門外，袁渡正憂心忡忡地坐在台階上，以手撐臉發楞。

管家看他們把路擋得嚴嚴實實，隻得去回稟了仆人。

陳與道身邊很多出身小商販、工匠行當的青年，頓時麵露不滿之色。

“誰的端方？甚麼端方？”陳與道俄然打斷了他，問。

丁管事內心格登一下，神采青了，強笑道：“您說的是那裡話......莫非您明天非要為一個小小的藥估客而傷了大師的和藹嗎？”

中小工商，以黎玉郎等人馬首是瞻。

“但是，”羅鴻飛說，“當我把那些早已風乾的人皮，從這劣紳的屋前揭下來的時候。那乞討的老太太，兩隻眼睛都瞎了，隻要一條腿冇有被地主打斷，爬在爛泥地上，摸著那張皺巴巴的人皮，叫著獨生兒子的名字。”

“這事，我卻偏要管。這頭，我偏要出。”

冇一小我發言。綁藍綢的青年們抿著嘴，冷冷地盯著丁府門。

羅鴻飛聽到這個詞，幾近頃刻，扭身就奔了出去。

那血跡久久不乾枯。

現在，年青的娃娃臉上卻一派嚴峻，睜著他那雙因又圓又大, 而顯得天真的眼睛, 毫不讓步：“你們也說了, ‘和藹生財, 大師都是做買賣的’。那麼，為甚麼要擯除白老哥？你叫丁會長這個讀書多的人來解釋解釋，嗬，我向來不曉得，帶著棍棒傢夥來砸鋪子的，本來叫‘和藹’！”

管家認出這些人，內心直犯嘀咕，臉上陪笑：“眾位軍爺和諸位商會的先生，如何本日台端光臨了？”

他不得不客氣些。

羅鴻飛淡然的臉上，可貴透暴露一絲不附和，拍拍袁渡的肩膀：“不要光想犯人的家眷。想一想、那些死者的家人。想一想、死去的人。還記得，我們在北邊時，碰到過的阿誰扒皮孫嗎？”

丁管事愣了愣，覺得他真忘了，忙陪笑道：“您忘啦？一向以來，這大理城中的藥材行當，就是我丁家一家的。我們與統統的采藥人都有約法：藥材同一地賣給我家的藥鋪，不準暗裡出售、散賣。”

他家的這霸道做派，一貫如此，悠長以來，幾近成了行當的常例了。

陳與道聽罷，氣的娃娃臉都皺在一塊，猛地一拳打在桌子上，茶盞砰砰摔了一地：“丁老賊欺人太過！”

袁渡第一次看到這些人皮的時候，做了幾天的惡夢，如何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