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瞥見她定定的盯動手掌發楞,已明白了幾分,因而不再出聲催她,隻是冷靜將簾子放下。
看到顧媺,他目光一頓,然後走到她身邊,說:“聽聞郡主病了,還請好好將養,一年後我在青岩山下,等你。”
她又不自發的轉首去看皇上,後者雙目含笑,安靜地望著他們。
阿諾正要伸手接過來,顧媺搶先一步抬手從他掌中拿起薄荷。她的指尖輕微的觸到他的掌心,體溫在她的指尖泛動開,一起灼燒進她的心底。
正式場合她要著郡主服飾,正紫朝服遍繡五尾綵鳳,隨她的行動栩栩如生。快意孔雀三簪步搖穩穩插在高挽的髮髻當中,金色的簪,青色的發,相互映托。隻是沉甸甸的讓顧媺本來發昏的頭更是沉重。
顧媺強牽起嘴角,“還好,你不要擔憂。”
“眾卿平身。”
宣駕聲響徹太極門,百官皆昂首施禮。顧媺也恭恭敬敬施禮,頭上沉重的步搖彷彿更加的沉重,讓她直不起脖子。
“薄荷醒神,你嗅嗅會好點的。”
終究,統統禮畢。五百精兵和弋淩那匹烏色寶馬整齊待發。弋淩身披黑甲,遙遙向皇上行了禮,回身闊步走到禮官身邊,那禮官躬身抬臂,手中的托盤裡放著弋淩來時所配的寶劍。
終究,這場終將記入史冊,前所未有的覲見畫上句號。
顧媺給了他一個微小地笑,然後點頭說:“好些了。”
慕然仍然不放心,長袖微動,朝她伸脫手,他掌心白淨如玉,躺著一撮碧綠的薄荷,一白一綠,煞是都雅。
他走到禮官身邊手按上那柄劍卻又放下來,回身掃視著南華百官,他目光如刃,眾臣感遭到他的目光,不自發都屏氣斂神,目光閃躲。
弋淩不再言語,回身到禮官身邊拿起劍,縱身上馬,抬手一揮,五百精兵整齊齊截,退出江都。
顧媺嘴唇張合,卻如何也發不出聲,她想奉告他不會的,他是慕然,是天下最聰明的慕然,又如何會護不住她,但是任憑她如何儘力,那話膠在她的嘴邊,化為無言。
展轉一夜,一大早顧媺又被拉起來洗漱,本日弋淩離京返國,和來時一樣,統統在朝官吏夾道相送,分歧的是顧媺已經不再是阿誰置身事外,在清風閣遠眺的少女。
顧媺隨父到太極門時離時候尚早,但是百官已到,三五成群正在竊保私語。顧元顯的車架剛停下,就聞聲車外慕然恭敬的問了安,然後說:“大人,時候尚早,不如先進城一坐。”
顧媺緊緊捏著阿諾的手,強撐著精力。顧暘擔憂地望著她,悄聲問:“汀兒,可曾好點?”
“無妨,就在這裡候著吧。”顧元顯出聲,然後起家籌辦下車,車簾微動,淩晨的天光漏出去,讓顧媺不自發地眯了眼睛。
顧媺倚在車內,昏昏沉沉間好似瞥見慕然白衣勝雪,自翠色煙柳間緩緩而來,他俊眉微皺,擔憂地看著她,儘是無法地說:“汀兒,我怕有朝一日我再也護不住你。”
隻是淺淺的碰觸,然後放開,卻讓她悠長的失神,紅著臉不知所措。慕然低低笑出聲,握著她的手再不肯鬆開。
慕然望著她眼底儘是體貼。
“慕然?!”看到他的刹時她驚奇的脫口而出。
獲得答應,眾臣才站起來,隻要顧媺隻覺手腳發軟,阿諾用力撐著纔將她漸漸扶起來。
她抬手扶額,緩了緩神問道:“甚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