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溫如暖玉，伴著清淼的琴聲，琴聲微涼如同山間雨落，正和他的聲音相得益彰。

趙思垚笑著道：“真是好運氣，又能聞聲馮公子和王妃琴簫合奏了。”

到了門口叩門，青衣小童從林間而出，到門口施禮，“二位公子。”趙思垚吃緊道：“春和，快傳一聲，就說子思和子昭拜訪。”趙思垚已是這裡的熟客，連兩個小童的名字都記著了。

房簷下的木窗俄然被人推開，暴露顧謙睡意昏黃的臉龐，張望了一下，見顧媺坐在院中正在舀茶，聞聲聲音她回過甚笑眯眯地喚了一聲，“二哥。”

顧媺心無旁騖，唇邊噙笑，用心彈奏。兩人一趟一坐，卻毫無粗鄙之意。琴聲和低吟聲悠然傳遠。

“遠遠就聞聲王妃彈琴了，公子彷彿還在吟辭呢。”趙思垚道。

“那你聽了可聽出是甚麼曲了？”顧媺笑著問他，趙思垚想了想，方纔在山間斷斷續續聽了琴聲，卻連不起來，更猜不出是甚麼，歪頭對沈昭說：“王妃考你呢。”

“二位稍等。”春和說完回身出來傳話了。正在吟詩的顧謙停下來，笑著說：“他二人倒像是跟你約好的。”

顧媺停下琴道：“天子不在京中，早朝暫歇，他們天然得閒了。”

沈昭留步仔諦聽了半餉，“怕是王妃在。”

既然醒了顧媺那裡肯讓他再睡，拿了琴坐到窗下的木廊上，叮叮咚咚的彈起來，剛勾了幾聲悠然的《空山新雨》便覺的綿軟了些，指尖一竄改成了歡暢的《紫竹調》。

趙舒玥升起火，拿了一個罈子去前麵的山澗裡取水，返來放在爐子上燒水，不一會爐子上煮的水咕嘟嘟沸騰起來，顧媺將帶來的雲霧茶丟出來煮，少傾茶香四溢，混在潮濕的氛圍裡。

夜間落了一陣雨，石階上長著綠茸茸的青苔，太陽還未升起，山間氛圍清爽，顧媺也不焦急，帶著幾人慢悠悠的賞識著山間的風景。

顧謙眯眼想了想，“那就方纔未彈完的《空山新雨》吧。”顧媺指尖輕動，空曠的琴聲悠但是起，似風迴旋在山林間，悠然迴盪。

顧媺公然冇有在府頂用膳，隻到書房拿了剋日收的幾幅書畫，又讓人把她的琴帶上便解纜了。

山中沉寂，有點動靜便分外較著，夜裡雨打芭蕉，顧謙自是冇有好好睡著。

一起到了顧謙住處，見門口擺著很多青瓷的酒罈，顧媺傳聞很多人上山拜訪又不得其麵，聽聞顧謙好酒，便將帶來的酒放在門口聊表情意。

顧謙穿了外衫，靸著木屐，披收回來道：“夜裡下起雨，便醒來了。”

沈昭無法的搖點頭，跟著他上山。春分那日他冇有來，不過琴簫合奏的事情已經聽趙思垚說過無數遍，顧媺的琴他是早就聽過的，馮公子才調橫溢，堪比陳公（曹植），兩人合奏定也是可貴的妙事。

城門剛開，守門的兵士見是恪威王府的馬車恭恭敬敬地讓著出了城門。馬蹄一起踩著淩晨的露水到了山下。

才方纔彈了幾聲，窗戶又被滑落推開，顧謙滿臉無法道：“這就起，這就起。”顧媺笑著道：“二哥昨晚又晚睡了？”

兩人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了，趙舒玥將烹好的茶給二人，趙思垚端著茶盞聞了聞，隻覺暗香四溢，又有凜然的寒意，“真是好茶。”

顧謙舒暢的躺在木廊上，閉著眼緩緩吟道：“空山新雨後，氣候晚來秋。①”吟了兩句又感覺此詩太短，換了《九歌·湘夫人》來吟，“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