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聯盟崇尚古意，上流社會的宴會上常常都是唐衣漢服、玉冠雲鬟，底下的布衣也跟從民風，喜好留一頭長髮。

“莫大夫！”即便是要仰仗著人家看病，蕭琅也忍不住舉高了聲音，“你……”

但是這張臉……被光滑的托盤底映照得清楚的麵龐，倒是屬於一個叫做蕭瑤的十七歲少女。好似在一刹時，她的春秋就被減少了一半，而她儲藏在骨骼和肌肉內的每一分力量和殺機，都消泯在這一副比玻璃還蕉萃的身材裡。唯有一團恍恍忽惚的影象，在腦海裡發酵收縮。

“明天的住院費還冇結吧？”莫大夫卻毫不包涵的打斷他的話，“我這裡，但是不興賒賬的。”

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幻？

“那就結賬！”蕭瑤冷不丁的開口，翻開被子，一把抽動手背上的針管。

這不竭冇入靜脈的冰冷液體，觸感就像是一條綿軟的蛇，真是噁心得要命……

她從送來病房就一向昏倒著，因此也冇有甚麼雜物，隻清算了一下本身，便走了出去。

她怔在那邊，入迷的看著透明的氛圍，一向到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她。

小小的少年歪過了腦袋，不讓她瞥見本身的神采，隻暴露腦後一刀截斷的短髮。

然後走到前台，蕭琅卻遲遲冇有結賬結束，反而是在那兒和莫大夫辯論。

“莫大夫……”蕭琅的聲音有些不滿，倒是壓抑著，“莫大夫，我姐姐……她到底是如何了？”

那少年身量未成，麵龐帶了一點兒稚嫩，但是精美的眉眼，卻已經垂垂閃現出潑墨山川般的清逸。

或許兩個，都是真的。

一個卻說，她叫蕭瑤，隻不過是一個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布衣女孩。

膠帶連著針頭被拔下，竟帶出一串精密的血珠，飆在手背和地板上。殷紅的血滴更加顯出肌膚的慘白，幾個針孔淤留著觸目驚心的青紫陳跡，最新奇的針孔還在不斷往外，排泄豆大的鮮紅液滴。

“你這裡明顯有按小時免費的病房。”蕭琅不甘心的抗爭著，“但是現在半個小時都冇到，最多再收一個小時的錢。”

莊周夢蝶，抑或蝶化莊生？

她……本來真的是蕭瑤麼？而這喚她姐的美少年，便是她相依為命的親弟弟，蕭琅？

“……現在纔剛過十二點，固然超了十幾分鐘，也不至於要收一整天的住院費吧？”蕭琅的手死死的拽在口袋裡，一台刷卡機擺在他和莫大夫中心的窄台上。

她環顧了一圈四周。

周莊夢蝶，蝶化莊生，孰真孰幻？

“最多兩個小時！”

“你當這是你們校門口的鐘點房？半天！”

蕭琅看了一眼蕭瑤，有些奇特她為甚麼會這麼對峙，卻也不持續勸她，反而是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嘀嗒。”

“另有藥錢！”莫大夫輸入了一串數字，斤斤計算的誇大道。

蕭瑤眨了眨眼睛，搜颳了一會兒影象，記起自家的標緻弟弟，本來是一頭長及腳踝的墨發。

他腦後烏黑的短髮，倒是極鹵莽極風趣的一刀斬斷，毫無潤色的陳跡與企圖，充滿後當代主義的粉碎性。

在作為秦衣的影象裡，她這個一貫對上古說話敬而遠之的人，卻奇特的記起非常悠遠的某年某日，某個掉書袋的討厭鬼講過的故事。

“但是……我姐方纔還頭疼的短長……”蕭琅固然也非常不喜這類態度，卻無法自家姐姐還在病床上，隻能指著這庸醫看看，“您還是看一下，有冇有甚麼後遺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