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沅聲音裡透著清冷，“你忘了太子薨逝前一年還奏請過寬宥國舅淳於業放逐嶺南的子孫麼？當時朝中就有人發聲，意指太子憐憫背叛，有不臣之心。陛下也有告誡，若非鎮國公從中周旋，罪遠不止此。幸而厥後太子因得病臥床，而未能一錯再錯，不然……”

這此中的原委，張生燕雖知一二，但當時不過剛中探花，內幕必定不如身為次輔的靳沅清楚。原覺得隻是小波瀾，現在得知是未能掀起的暴風雨，頓時麵色微白。喃喃道：“如此說，魏王也是司馬昭之心了。隻是太子已薨，他仍欲落井下石，難不成是防……長孫殿下？”

窟室裡這邊烏雲密佈，張瑾的怡然齋卻天朗氣清。

“公然是他，我說誰比我還不務正業，專門寫戲本……”霍贇很不覺得然的點點頭，張瑾不由起了獵奇，問道：“連你都曉得了，難不成他在書院裡都寫不成？”

張瑾與霍贇說完了梯己話，在西次間臨窗的涼床上躺下，一個撐著頭吃果子，一個從小幾的抽屜底層翻出那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靳沅不言不語，張生燕卻從他臉上看到了答案，不覺心下一沉。

這處怡然齋是正院此中一處小四合院，五間的正屋還帶著三間的抱廈，安插的風雅簡練。抱廈的槅扇是本年春季重新做的，滿是江南風行的十樣錦式樣。

張生燕眉宇間一凝，垂目為靳沅斟了茶，道：“物有不成強者，則順其變，不成求者，則安其然。”

這話冇頭冇尾，固然張瑾聞聲了，彆人冇聞聲，但是禾香見了，掩嘴而笑，悄悄將手裡的茶水放在了小幾子上，添了茶果後，便領著秋雨、秋萍退出去了。

“窮則思變。至於勝負，總好過引頸受戮。”靳沅長長的感喟一聲。

“這麼說也對……”霍贇說著低聲了下去，然後看到屋裡另有旁人，因而就移近到張瑾的耳邊輕聲說：“外公讓他編戲。”

張瑾“咦”了一聲，道：“我還覺得滿是國公爺的麵子，外公才收了他。”

魏王暗中運營淳於逆案，明顯是想借淳於逆案來清理太子黨。但太子黨已無太子，無主雄獅也與烏合之眾無異。屆時靳沅、深知他與靳氏這些太子故舊必難落好。

但霍贇隻是點頭，道：“我也隻曉得這層，旻七郎那小子的戲本又不等閒給人看，哪兒曉得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