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人打了竹簾子，是個十四五歲穿戴翠色衣裳的女人。幾個小丫環見了，都喚了一聲“芝蘭姐姐。”

此時是她將醒未醒之際，迷含混糊聽到耳邊有人音。

“太太你瞧，我一來給荷姑mm伸謝，mm就已經醒了。”霍彥邊說邊衝張瑾使了個眼色，意勸她莫慌。

靳氏輕言慢語的還待要說，邊上霍彥倒是忍心打斷這母女情深的場麵，道：“我想荷姑應當也冇大礙的，那一日從水裡頭登陸，還是荷姑最早醒來。要不是荷姑先醒來，教了那幫蠢材，我早叫水嗆死了。現在特地來跟荷姑伸謝。”

說完，他就非常端方躬身一揖。

她雖冇見過霍彥小時候，卻也經了明天那一番驚嚇，他是如何從人高馬大變成幾歲的孩子，那眉眼模樣實在忘不了。

即便如此，睡在櫸木描金涼床上的小女人還是嬌氣得熱出了汗珠。這小女人約莫三四歲模樣，五官詳確，生得粉雕玉琢，但兩條秀眉舒展，不時抿唇又不時驚顫，彷彿做了難言的惡夢。

這裡固然是汝南侯府，但這“小世孫”卻不是汝南侯府的小世孫，而是鎮國公府的小世孫。平常勳朱紫家少有這麼汲引個不敷三尺的孺子，但因其是鎮國公家，這“小世孫”的稱呼就不算得汲引，倒是理應如此了。

“這千錦池那麼大，水可不淺，如何就由著他們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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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冇攔！一個閃身，女人自個兒就蹦那船裡頭去了，又聽侯府那邊人說，那贇大郎平日裡頑慣這木頭器物的，慎重著呢，我們猜想著出不來事，也就冇急著將她拉出來……”

“太太莫急，怎說這等胡話！”一個四十餘歲的圓臉婦人打斷她，勸道：“且不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隻說我們女人有靈光寺高僧那一支寶簽，何止太安然康，清楚是要否極泰來，他日還要享那繁華尊榮哩。”

靳氏聽了這句，總算鬆了眉頭，又忙擦起了女兒的金珠子來，她行動輕柔，語氣更輕柔：“荷姑可嚇死媽媽了，可感受哪兒不舒暢冇有？”

“我們女人才四歲，你也該攔著纔是。”

正屋的裡臥進了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環在搖著銅製的扇葉，將那擱在梨木桶內冰塊扇出白氣，陣陣風涼。

許是認識到另有外人在，靳氏拭了拭眼角，又規複了幾分端莊態度，拉著張瑾的手，正色道：“你彥哥哥與你伸謝，你該行禮纔是。荷姑乖，就按孃親教過你的。”

張瑾遭到靳氏這麼和順的對待，內心也和順一片，她搖了搖，開口說出話還帶著些孩童的脆生，“我冇事，也冇有甚麼不舒暢的，孃親不要擔憂。”

霍彥看著她行動固然遲緩，但是並無那裡停滯，便知她確無大礙，不由目中帶笑，唇角一彎。

幾歲大的孩子，再端方，落在前人眼裡是端方有禮，落在張瑾這個古人的眼裡，就有些不倫不類，特彆聽到霍彥說話用辭，不由微微皺了眉頭。暗道他倒是非論在哪，非論做甚麼都適應得快。

張瑾見靳氏一邊憂心不已的看著本身，一邊攬著她喚那同名的“荷姑”二字，情之所至，竟似母女連心，彷彿本身真成了這少婦的女兒普通。

被喚作“太太”的是靳氏，她是徽州府知府張生燕的正房太太。靳氏不過二十出頭年紀，容顏娟秀，行舉端莊，身量纖瘦而高挑，周身都透出知書達理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