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天然不會因為一句誓詞就信賴，有了耶爾騰的前車之鑒，這回冒出來的江南震，不管是手腕還是言辭，都與前者一模一樣，的確像是直接拿過來套用。

季燕然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撫：“冇事，哪怕為了淩飛，先聽聽他的籌算。”

名聲都已狼籍，還爭甚麼掌門。到當時江家必將大亂，而江淩寺的長處也就分外較著起來——他平日裡雖不起眼，卻謙謙有禮，誰都不獲咎，分緣極好。文采與武功皆不差，外祖家有權有勢，又獲得很多門派的支撐，上位的確輕而易舉。

據他所言，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並不知那是甚麼，隻感覺紅彤彤一片伸展於白骨裂縫中，沾滿了濕漉漉的月露，觸手冰寒麻痹，令人毛骨悚然。而此番為了求證，他又悄悄去了一次舊地，發明那些鮮紅靈芝發展得更加茁壯興旺，的確如同瘋了普通，從屍骨的眼眶中、肋骨間直直地豎出來。

江南震舉起手：“我願對天發誓，如有一句虛言，甘心千刀萬剮。”

既赫赫馳名,那常日裡自是聽慣了吹噓與阿諛,像這類“紆尊降貴主動攀附，卻被對方當眾回絕”的難堪經曆,自是從未有過的。更彆提雲倚風於他而言,還隻能算作長輩中的長輩——麵子上更加掛不住。

江南震笑道：“王爺果然是利落人。這裡不是說話的處所，還請二位到房中一敘。”

江南鬥道：“淩寺與武林盟主乾係匪淺，兩人已暗中來往多年。此番大哥重傷昏倒，推舉新掌門一事已迫在眉睫，黎青海便暗裡結合了數十門派，籌算向江家施壓，扶淩寺上位，但此事千萬不成！”

雲倚風長歎短歎地想，如何說呢,此生還真是冇有平靜清閒命。

“為了我那四侄兒，淩寺。”江南震深深感喟，“家醜本不該傳揚，但唉。”

這倒與幾年前，風雨門密查到的那則“江家四少爺江淩寺與武林盟主黎青海暗裡交好”的動靜能對應上。雲倚風不動聲色，問道：“江五爺何出此言？”

作者有話要說：　　=3=

季燕然問：“江五爺找我們，究竟所為何事？”

雲倚風：“”

但想起梅竹鬆那句“月餘”，想起雲倚風日漸慘白的神采，哪怕是子虛的但願起碼也是但願。

但特地來找，就更令人頭疼了。

但這又與江家的掌門之位有何乾係呢？

季燕然道：“本王雖對中原武林不體味，卻也曉得掌門人的位置，向來是能者居之。江四少既有本領拉攏盟主，又能壓服其他門派為他發聲，也算是有本事的，如何就‘千萬不成’了？”

久混於江湖的老狐狸，深諳說話之道。哪怕是在挾著雲倚風的命講前提，姿勢也放得極低，並且一上來便道，實在這事與朝廷亦有關聯，趁早處理隱患，也是在為皇上分憂。

雲倚風一邊吃蝦,一邊慢條斯理道：“王爺與我此番南下，隻為遊山玩水，不想過量驚擾旁人,以是沿途連官家驛站都避開了，特彆是從丹楓城到蒼翠城的這段路，更加走得悄無聲氣，江五爺如何會曉得我們在這裡？”

事情說到這裡，就有些嚴峻了。武林盟主的位置何其首要，積年曆代都是先排品德、再排資格、後排武功。勝負皆要坦開闊蕩、在全江湖的見證下決出。若黎青海當真是靠著下藥與陰招謀得了這個位置，那結果恐怕就不是大家喊打這麼簡樸了——玄武湖下那長年不見天日的陰暗縲絏，便是專門為這類江湖敗類所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