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烈就算日夜不歇趕去了,可聽王東先前的描述,長纓峰頂高可參天、巍峨入雲,獨一一條崎嶇小徑通往低矮半山,再往上,就是幾近豎直插入空中的巨石峭壁,另一麵古樹橫生藤蔓蜿蜒,底子無路可走。現現在又恰是夏初雨季,瓢潑雷霆一震,漫天漫地霧濛濛的,哪怕是經曆豐富的獵戶與砍柴人,隻怕也要退避三舍。
炭火燒得通紅,收回細碎“嗶啵”聲響,熏得全部屋子裡熱騰騰的。
“燕然與淩飛有傷害,我自是擔憂的。”老太妃放下空碗,“可你如有傷害,我也一樣會擔憂,更不捨得你拖著傷病之軀還要勞累趕路。”
“出去吧。”雲倚風淡淡叮嚀。
地上散落著很多碎炭渣,暗紅冒著煙,另有一把熨鬥,一把倉猝中打碎的茶壺。雲倚風半伏在桌上,烏黑紗衣滑下半邊,左肩一片淋漓鮮血,另有些燙傷後的透明水泡,看著都疼得慌,一眾宮女內心發緊,圍著他也不知要如何纔好,隻擰動手中的帕子,將近急哭出來,太醫呢,太醫如何還不來?
外廳安溫馨靜的,冇有人,隻要宮女們白日裡乾了一半的活,貓食碗翻扣著、枯枝正捆在一起等著曬乾、藥渣埋了一半在樹下,傳聞能去病去災,另有幾把小巧的熨鬥——冇體例,王爺給雲門主備下的衣裳太多,每天燙也趕不及。
“呀,雲門主如何冇歇息?”宮女跑來關門,見他還站在門口,便從一旁取了薄披風來,想替他裹在肩頭。
是真的好,好到連骨頭都發酥了,彷彿走著走著,就一跤跌入了微風細雨中,今後醉夢沉沉,白日有空水斜暉,夜晚得明月相照,萬事萬物皆如一枝落滿了露水的花,在內心悄悄開放著。
甘武殿的前廳內,燈火透明,已經亂成了一團。
據傳此陣法乃前朝數十位構造大師的心血, 當時君王殘暴、哀鴻遍野, 官方義士們便生出一個膽小包天卻又熱血激昂的動機, 他們籌算用這奇巧構造困住暴君,擁立更加賢能的八王爺為帝,還天下百姓以腐敗。隻是還將來得及實施打算, 動靜便遭內奸泄漏,構造大師們皆被毒殺, 枯禪死門也就再冇有了下文,而跟著光陰風霜更迭,現現在連它修建在那裡,都冇人能說清了。
抽泣著半天冇說囫圇話,倒是把李璟與老太妃都嚇了個夠嗆。德盛公公在旁頓腳:“還愣著乾甚麼,快、快扶太妃上轎!”
“如何不先試著同皇上說呢?”老太妃實在心疼,“隻要你能救燕然,皇上難不成還能不準你去?”
“嘶……”活動間拉扯到後背,雲倚風眉頭皺了一下。
聽到德盛的回稟後, 李璟提早結束宴請, 也回到了禦書房。
“傳衛烈來。”李璟道,“令他快馬加鞭前去永樂州,儘最大的能夠攔住王爺!”
老太妃坐著軟轎,一起催促著轎伕,幾近小跑進了宮。也顧不上顛了,咳嗽著就進了前殿,施禮急問:“皇上,雲兒他如何了?”
雲倚風卻已經回身回了閣房。宮女見他神采不對,也不敢多問,倉促催當值的寺人生好火,替他端了出來。
李璟也問:“雲門主肯定這是枯禪死門?”
雲倚風咬緊牙關,將炭火一粒一粒放入熨鬥裡。
雲倚風欲言又止,最後隻低聲道:“多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