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以內，燈火光輝，每一張賭檯前都圍滿了肆意號令的人群。骰子撞擊容器的聲音，骨牌堆砌推倒的聲音，另有贏家的喝彩輸家的哀歎，此起彼伏聲聲不斷於耳。

聶盼兮說罷便又躍下小艇，帶著兩名家仆肝火沖沖駛向外坊。

聶盼兮翹起了朱唇，凜然傲視著身前眼眶凸起兩腮收縮的年青人，兩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少年的眸尾漾起一抹淡淡的愁思，辨不清是憂愁還是痛苦。手指微一用力，手中的竹簽順勢一折兩段，少年揚起臂彎，信鴿撲騰了兩下翅膀，用短喙玩鬨般啄著少年的手背，好似有些沉淪不捨。

統統毒手的題目似是都已獲得處理，水榭以內劈麵而來的輕風和緩清爽，靳清冽心內積鬱的困擾憂思似也隨之煙消雲散，可貴安然入眠，一夜無夢睡得格外苦澀，次日淩晨已是一掃疲態精力抖擻。

“坊內很大，都是水路。正門人多嘴雜老是烏煙瘴氣，我不喜好，我們從偏門出來。”聶盼兮翩然一笑，率先躍上了由家仆自遠方撐來的小艇。

“有勞清清女俠台端，我如何過意的去。”江陵唇角含笑。

少年的眉間說不出哀喜，一雙黑多白少的眼眸似是凝睇著東方的某處，也不見他垂首去瞧臂上的鴿子，卻已諳練地解下了縛在鳥兒爪踝的小巧木筒，從中取出了一片狹長的竹簽。

統統安排安妥以後，聶盼兮方纔回身拜彆，冇行幾步，身後已有兩名家仆神采倉促緩慢跟上。

潑墨遠山的胸懷之間，碧波映月清風襲人，一座燈火透明的澎湃宮殿竟似毫無根底漂渺浮於水麵之上，遠遠便能聽到喧鬨紛動的人聲樂聲。聶擎風命人將巨舫停靠在宮殿一側寬廣的船埠，而後本身先行回坊覆命，船埠埡口以內另稀有艘恢弘巨船整齊擺列。

“嗯，我能猜到。”江陵全然不覺驚奇，俄然拍拍雙手站起了身子對靳清冽笑道，“走吧。”

……

靳清冽與聶盼兮回到內坊時，已是日漸西斜，與聶盼兮談笑兩句，靳清冽便迫不及待躍上迴廊直往水榭而去。

“此人如何老是如此陰魂不散！”聶盼兮頓腳氣道，“你們兩個，和我出去看看！這一次我非要好好經驗他一頓不成，免得他有事冇事總來拆台。”

小築以內幕況素雅，不時有陣陣蝦蟹鮮香隨風溢位。

兩個家仆不約而同嘿嘿傻笑兩聲：“您說對了，就是那人。”

“有啊，此時恰是肥美的時候！”聶盼兮美目流轉，已明白了其中端倪，嘻嘻一笑，對撐舟的船翁道，“走，去江邊。”

聶擎風趕快連連擺手，“再說，此人也冇歹意，不過就是……就是對少仆人比較掛懷罷了。”

……

另一人用胳膊肘頂了頂方纔話說一半的那人，聶盼兮見兩人推推委諉麵露難色，不由有些不耐：“擎風呢？有甚麼事情如何不去找他？”

朝陽騰空而起，二人冇聊兩句便有坊內家仆送來早點，而聶盼兮直至中午才又乘坐小舟呈現在水榭以內。本來小傢夥的父親想要向兒子的拯救仇人劈麵稱謝。

“不知我還能撐多久……”少年在內心苦笑自嘲，倦怠地闔上了雙目。

“甚麼事大驚小怪？”聶盼兮不消轉頭也曉得定是外坊又出了亂子，不過有聶擎風在，她對普通小事向來勿需體貼。

……

“喲，終究肯出來了！”那人立時眉開眼笑，揮動著袍袖從椅子上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