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正視一個瞎子。”一人再答。

每一竹節之間均有機括相連，竹杖原可摺疊收起，隻是此中一些機括彷彿勞損過分，已然不太活絡，收折之時非常廢力。靳清冽怕竹杖再有損毀，也不敢利用蠻力，卻又在不經意間震驚了竹杖前端暗門，竹杖以內竟有一柄袖珍小劍彈射而出。

劍芒交映，劍風寒嘯，劍尖如火舌噴湧，兩股力道傾儘一處，此招一出江陵定然絕無活路。可瀾鷗滄鷺定睛看時，卻見劍下空無一物，目標早已不知去處何方。

雖說燕王羽翼頗豐，但漠北十三鷹已然全軍淹冇，如果臥虎寨亦能土崩崩潰，定能使其萌反之心有所擺盪，翦除燕王一脈便指日可待。

二人具驚，立時一同收勢，卻覺身後不知何時驚現一陣勁風狂卷。

江陵垂首不語，呼吸格外沉重。

雅烏俄然坐直了身子凝睇著江陵：“因為她。”

……

兩道人影從巷角的暗影裡幽幽轉出，一樣高矮一樣胖瘦的人影，揹負著一樣的長劍，身穿戴一樣的勁裝，兩人並肩而行同聲同步，在旁人看來竟似思疑本身的眼睛產生了幻影。

寂靜，無垠的寂靜隨之而來。

玄衣卻在此時突發竦然嘲笑：“流鳶，你的身子越來越弱，可心機卻越來越多。你另有事未說，你方纔與人交過手。”

……

“我不能幫你。”雅烏還是冷酷無情，卻俄然躍上枝頭折了一跟長枝拋向空中，“右轉是東方。”

二人不但邊幅不異舉止類似，竟連聲音都是如出一轍分毫不差。

江陵沉默不語，卻摸過身側為數未幾的又一滿盅啟下封條，與雅烏盅壺相撞，而後兀自痛飲。

“尊者正視一個瞎子？”一人再問。

秋意漸深，靳清冽正欲躬身拾起跌落空中的長衫，卻聽聞一聲尖囂暴戾的禽鳴倏然刺破沉寂夜空，隨後便嗅到一縷濃烈的異香竄入口鼻，明麗，芬芳，撩民氣弦。

“他是流鳶？”一人問。

江陵一陣沉默，與雅烏一樣抬頭星鬥，獨一分歧的隻是，他無緣一見這浩大星空。

“流鳶，尊者之命，莫敢有違，這你倒是大可放心。不過你病得不輕卻要馳驅繁忙，這些光陰倒是辛苦了。”女人諂笑更濃，詰睨了慘白少年一眼，揚起手臂於暗空揮動，鵂鶹粟兒赤羽翱展由天涯飛來，引領遠處一艘小巧畫舫漸駛漸近。

瀾鷗與滄鷺是一卵雙生的兄弟，二人形影不離從不伶仃行動。近兩年來江陵固然馳驅各地少在秦門當中，但也聽聞此二人鋒芒畢露，後起之勢銳不成當，短短時候亦完成了幾件嚴峻任務，數月前雅烏刺殺失利的洛陽軍務參政王加祿彷彿終究就是死於二人劍下。

“老王，您曉得我的眼睛不好，還勞煩您看看這些是否充足。”江陵從袖中摸出了幾粒碎銀，又向酒館的掌櫃老王討了幾盅濁酒。

江陵略有遊移，引身向前。

漠北十三鷹之死，燕王非難，定要有人揹負罪惡。

巷尾儘處，老王正引領兩個伴計七手八腳抬起了倒地不起的瀾鷗滄鷺，趁著夜色正濃四際無人，倉促將二人送入酒館以內，而後馬上打烊收店門窗緊閉。

“部屬不敢妄言。”江陵不動聲色，卻將起因全數推至馬平地之身。

江陵笑意乾澀，無法感喟，搖搖擺晃站直了身子，徑直穿過了兩人的冷劍寒茫走向室外：“老闆小本運營並不輕易，彆讓血腥味渾濁了酒香，出去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