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花魁站起家來擺了個身材,檀口輕啟,唱的是西廂記,扮的是小紅娘。在姑蘇梨園時,她便因善演高腔而嶄露頭角,現在雖已離開梨園數年,但是自梨園中學得的本領一點也式微下,再加上這幾年身子骨垂垂豐腴,稱得上是人麗如花,似雲出岫,鶯聲嚦嚦,六馬仰秣。
也是,士彆三日都當刮目相待,更何況是三年?
這十二字考語,恰是出自徐遠之手。
花魁白了徐遠一眼,明顯不想就這麼放過他,道:“傳聞殿下考校文狀元之時,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作了一首將進酒,字字珠璣。此情此景,殿下能夠作詩一首?”
徐遠沉吟半晌,笑著道:“一首冇有,但卻想到那麼一句。”
這最後一句話觸及到當朝吏部尚書的家事,女子假裝冇聞聲,扭頭看向另一處獨門小院,院中房裡傳來此起彼伏的靡靡之音,聲音固然輕微,但足以讓人猜到房裡的人在做些甚麼事。
這些年來,邢花魁的豔名之盛傳聞已經傳出了都城,就連那山海關外也曉得都城綠柳巷稱心樓有位花魁,聲甲天下之聲,色甲天下之色。
邢花魁微微一怔,俄然感覺麵前的徐遠有些陌生,如果之前阿誰橫行霸道的遠王爺,定不會有這後半句話,說是一齣戲就必然得給他唱夠一齣戲,多一句不可,少一句也不可。
徐遠壞笑道:“花徑未曾緣客掃,陋屋今始為君開。”
“圓圓。”
花魁眼睛一亮,讚歎道:“好詩,這兩句詩前後映托,情韻深厚。前句不但說客不常來,另有仆人不等閒延客意,本日‘君’來,益見兩人友情之深厚,使前麵的暢快歡暢有了下落。後句的‘今始為’又使前句之意顯得更加超脫。隻不過這詩有兩個不當之處,這詩清楚是仆人對客人說的,殿下清楚是客,怎得反客為主?這是其一。其二,春日未至,殿下用花徑二字怕是有些不當,要我說,當用雪徑才…”
女子瞥了一眼桌上的紅包,比起之前的幾個厚了很多,除了將前三年欠下的補上以外,估計另有一些是出自這位攝政王殿下對本身姍姍來遲的歉意。
邢花魁悄悄嗯了一聲,看向徐遠微微蹙起了眉頭,悄悄等候著他的下文。後者笑著道:“給我唱齣戲吧,幾句也好。”
花魁嘴角微翹,暴露一深一淺兩個酒窩,用心捧道:“有一句也是好的,以殿下之才,想必一句詩就能勝彆人一整首詩。不知殿下想到了甚麼樣的佳句?”
也許真的是應了那句話,食色性也;也許是人跟人之間冥冥當中真的存在某種玄之又玄的緣分;又也許是因為那天她笑起來時兩邊臉頰上的酒窩,令徐遠感覺她配得上雙靨如點,雙眉如張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