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離問道：“你說著盆栽是前兩日才翻修完成的？”

中間侍立的宮女回聲去查，未幾時，用一根竹簽自水缸中挑起一兩根細細的白毛，回道：“回各位娘娘，的確浮有白鹿毛髮。”

這讓天子看了，結果就不免要打折了。

“不過是一兩枚鵝卵石子，娘娘這宮女瞥見了便一口咬定是妾所放，這倒是讓妾思疑欲加上罪了。再者，妾雖分位寒微，卻也是陛下親封的妃嬪，便是有錯也該由皇後孃娘與貴妃娘娘措置，充儀娘娘令此奴婢難堪於妾，實有縱奴行凶之嫌。”

翁昭容冇說話，隻是用眼神提示了一下衛將離不要蹺二郎腿，便坐在一側悄悄地看著。

“娘娘為何又感喟？”

慧充儀身側的宮女道：“是婢子發明的，這白鹿園離秀心宮比來，娘娘常常來此漫步，這條石階上皆是防滑的黑石鋪就，豈會有這類生有青苔的鵝卵石，定是有人決計為之。”

她雖是報歉，眼底卻殊無歉意，而那馬美人則是眼底閃過一絲暗色後，嘴角挑起淺笑：“龍胎為上，姐姐都這麼說了，mm天然歡暢。皇後孃娘聰敏過人，為妾洗清委曲，妾感激不儘。”

身後的翁昭容等魚貫入了亭台中，隻見亭中另有一個秋香色衣衫的妊婦，容色本也隻要中上之姿，但那眼角總有一股雲霧似的氤氳之意，抬眼看人時非常動聽，想來是在秀心宮養胎的那位寵冠六宮的慧充儀。

慧充儀微微點頭，道：“如果曲解，妾自當向馬美人道歉。娘娘既有看曲解之想，不如說與我等聽？”

“冇甚麼，隻是俄然想到過往的事，總感覺由儉入奢易，隻是不知由奢入簡時又該如何自處了。”

此時她倒也冇有如她的宮婢普通失態，而是站起來，垂首緩緩道：“未知鳳駕至此，駕前失禮，妾有罪。”

可貴體係贈品不坑，結果拔群，弄下來很多風霜陳跡，按翁昭容的話說是勉強弄出個女人樣。不過因為受傷，加上阿姨定時拜訪，不幸失血太多，一張臉固然白是白了，可也和女鬼相去不遠了。

不過公認的最美好的當屬秀心宮後的白鹿園，春夏有青楓，秋冬有雪鬆，亭台廊閣，無不極儘天然意趣，更可貴的是當中放養著數頭番邦進貢的白鹿，渾身烏黑，倘若月華披身，待霧起時觀白鹿在林中穿越，如同夢幻仙靈。

衛將離都記不得有多久冇策馬奔騰活得瀟蕭灑灑了，一時候意興闌珊：“整日讓你們捧著來捧著去，便是不受這傷，骨頭也酥了，我看不如你明日給我弄把冇開鋒的劍讓我耍兩套養氣劍，免得我人還冇被你清算得光滑水溜，精氣神就先萎了。”

衛將離點了點頭，擺佈瞧了瞧，抬步走到外亭博古架後一處不顯眼的角落，隻見那角落背陽處乃是一隻青瓷大缸，內裡浮著數片巴掌大的蓮葉，乃是一盆尚未綻放的睡蓮，睡蓮下幾尾紅色錦鯉四周遊弋。

晚楓亭裡世人散去，慧充儀一旁的宮女低聲問道：“娘娘，這鹿毛究竟是如何回事？”

就是這麼一個壕氣沖天的美人，不知為何跪在台階上，眼尾緩慢地往一邊掃了掃，端方了姿勢，不卑不亢道：“妾隻知四海以內皆為王土，白鹿園亦是陛下統統的。妾出身寒微，見地短淺，不知白鹿園何時成了娘孃的禁地，如果陛下來了，是不是也要被拒之門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