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頓湯藥,要定時都喝下。每日飯食,也彆承平淡了。多進些甜食,能令娘娘表情愉悅一些。”
裴皇後終究回過神來:“好,有勞杜提點。杜提點快些起家!”然後,又柔聲道:“錦容,你也起家過來。”
程錦容三個字入耳。
娘,你轉頭,你看我一眼。我是你的錦容。
程錦容柔聲說道:“得了心疾之人,要多出去走動。娘娘不喜見外人,無妨多去禦花圃裡轉上一轉。曬曬太陽,賞一賞春光,嗅一嗅花草暗香,娘孃的氣度也會開闊些。”
……
程錦容略略抬眼,看著靜坐窗前微顫不已的孱羸背影,鼻間湧起激烈的酸澀。
離得近了,程錦容的身形麵龐也愈發清楚地映入裴皇後的視線。
杜提點立即低頭垂眼。
程錦容回到了裴皇後的身邊,輕聲道:“皇後孃娘,錦容學醫多年,對心疾之症很有研討。本日大膽進言,還望娘娘首肯。”
杜提點咳嗽一聲,張口說道:“老臣要為皇後孃娘存候然脈,望娘娘恩準。”
她是不是聽錯了?
杜提點倒是冇起疑。得了心疾的婦人,情感脆弱敏感易變,落淚抽泣是常有之事,另有些會格外狂躁,會不自發地傷人。
裴皇後略一點頭。可她心境彭湃激越,如何按捺得下?如何能平心靜氣?脈象不穩,忽快忽慢,時而激越時而微小,的確是必定的。
程錦容嚥下喉間的酸楚,輕聲應下,謝了恩情後起家。跟著杜提點一同上前。
程錦容的麵貌,肖似父親程望。那雙敞亮的黑眸,嘴角輕抿時的果斷,略略挑眉時的神采飛揚。和幼年時的程望幾近如出一轍。
杜提點這些年出入宮中,為宣和帝看診伺疾。進椒房殿的次數寥寥無幾,一共隻要兩回。都是宣和帝宿疾俄然發作,不及挪動,召他進椒房殿。對於這位長年養病身材孱羸的裴皇後,杜提點也隻遠遠見過幾次。
“本年太病院測驗,錦容報名插手,拿了三場第一,考進了太病院。本日提點大人進宮請脈,錦容幸運跟著一同進宮。終究得見娘娘真顏,心中不甚歡樂。錦容給娘娘叩首!”
裴皇後看著程錦容,淚水幾近又要奪眶而出。
程錦容看著目中泛著水光的裴皇後,鼻間儘是酸澀。
宿世,她嫁給裴璋後,隨永安侯夫人進宮覲見裴皇後。裴皇後見了她,淚盈雙目,淚中含笑。
杜提點筆下一頓,昂首看了一眼。
看了無數回的畫像,女兒的麵龐早已深深印進了她的內心。她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清楚地描畫出女兒的眉眼。
如果裴皇後實在不肯他靠近,他也隻能臨時辭職了。
這一刻,她想不到為何程錦容俄然呈現在麵前,也不清楚程錦容如何會穿上醫官的官服,內心隻要無儘的高興和酸楚。
“統統令娘娘不快的人和事,娘娘儘量彆想,多想一想值得歡暢的事。”
杜提點固然老邁,卻毫不是思路渾沌之人。聽了程錦容這一席話,杜提點內心也有些驚奇。
杜提點一診脈,就知如何回事,內心悄悄歎口氣。半晌後,衝程錦容點頭表示。
裴皇後冇有轉動,也未禁止程錦容叩首。
此時,她才知相見卻不能相認的滋味。
非常的沉默和緊繃氛圍,杜提點如何發覺不到?
她們現在該如何辦?
她已完整沉浸在母女相見的龐大高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