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如鯁在喉,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見步惜歡擱了筆,要蓋印璽,她才攔住問道:“你是不是早就有此籌算?”
暮青深吸一口氣,“我想起一句詞。”
甚麼名節眾意,顧不得了,救國要緊!
新帝嘲笑道:“朕若留青史臭名,臭名冊上必以帝師雲家為首。”
使節團喬裝混在流民裡,到了關外,卻冇見到設想中的人間慘象——交界地帶上建著貿易市鎮,因戰亂之故,鎮上早已人去屋空。慶州軍奉神官諭旨鎮守州關,任何人都進不去,流民們也冇力量翻越神脈山,便堆積在了市鎮上。
如何著?撿了個大便宜,不從速接著,大圖君臣莫不是能再爭辯爭辯?
……
自二帝劃江而治,汴水封江,江上從未呈現過如此氣象。
所謂獻利,要麼稱臣獻貢,要麼割讓城池。
正中午分,海軍戰船到達江邊,禮樂聲中,鳳駕下輦,女子下船,二人再見於彼蒼堤柳下,相視很久,相互一拜!
正談著國事呢,俄然說到了結婚,暮青愣了一愣,隨即垂下視線,揚起了嘴角。此人對結婚真是念念不忘,明顯都成過兩回親了……
“大哥的事……”暮青好久後才找回本身的聲音,一開口便聞聲步惜歡長歎了一聲。
說罷,新帝走出宣政大殿,抬頭望瞭望天,隻感覺日光如鏡,六合倒懸,腳下如踏雲霧,身子虛晃一下,便抬頭而倒,滾下了殿階。
此時,兩軍三州的兵馬圍困京畿已達兩個月,姬瑤、藤澤與昌平郡王皆知聯軍中有很多壯丁充數,難與京畿兵馬硬戰,因而隻命雄師封堵糧餉必經的官道,一邊耗損京畿存糧,一邊療養聯軍兵馬。
這都甚麼時候了,洛都朝廷還算計這些!
而本日氣象,傳聞是為了接一個女子過江。
這天傍晚,貿易市鎮的城門關了又開,一支精騎軍踏著僅餘的一線落日往國境線上馳去!
錦袋裡收放的是一套解剖刀。
“得令!”精騎們齊聲應和,話音剛落,忽聽嗖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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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留在宣政殿上,望著空空的禦座,罵言猶在耳畔,卻冇人當真。
使節團哪敢就這麼歸去覆命?再說朝廷的籌馬也不是國書裡寫的阿誰,因而使臣們賠著笑容,好言安撫,探聽京中見到國書有何旨意,表示有何前提固然開,我們好籌議!
因而,各懷鬼胎的兩人於玄月二十九日在芳州外會師,兵鋒直指京畿!
暮青取璽蓋印,步惜歡將月影喚出,將兩道密旨連夜傳往嶺南和慶州。
官署文吏驚奇地接辦過目,神情如出一轍。
此話如刀,直戳進景子春的心窩,痛得他麵前一黑,生生暈厥了疇昔。
坡下無人,但身後有箭聲追至,小將頭也不回,儘管向前,兔子似的這兒躥一下,那兒躥一下,流箭追著他的腳後跟兒,紮進他的腹旁頸側,他眼望著火線,一步不斷。
“彆覺得朕不知你們的策畫,大圖亡了,你們心知肚明,不過是亡國之臣有辱名節,高官厚祿棄之可惜,以是纔想方設法求援。你們獻策求援,為的是救國嗎?為的是保這朝廷,這由你們當官兒做主的朝廷,這能為你們帶來名利權勢的朝廷!朕動京畿兵馬是動你們的身家性命,問你們要糧是動你們的財帛私庫,你們自不甘心,那就留著吧!朕的皇位都不要了,還要你們的賦稅嗎?朕隻想看著,看改朝換代,南興帝的朝堂上可否能容你們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