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色非等閒！

王重喜瞧了少年好一陣兒，他曉得這些公子少有至心以色侍人的，大多是被逼無法。進了這美人司初回驗身，不肯寬衣者見很多了，但像這少年這般還是頭一回見。

那群寺人欺人太過，他們原想揍他個痛快，何如那顧老頭是個斷念眼，說打鬥違背臨行前大將軍的軍令，他們隻好另尋他法解氣。

王重喜目含明光，大步來了明堂前，人未至，已將少年打量在眼。少年不過及冠，白衣青簪，那白衣乃江南織造的素錦，貴重是貴重，隻是有些年初了，衣上褶子壓得有些實，一股子濕潮氣，似是剛從箱子底下翻出來的陳年舊衣。那青簪一枝翠竹，襯少年一身清卓氣，令人麵前一亮，料子卻並不貴重。

“麪皮薄，羞於赤體。”少年麵如寒霜，此話一出，屋中眾寺人絕倒！

內廷，寺人構成的機構，專司宮廷外務諸事。

王重愛好不輕易喘上氣來，把話再說一遍，未說完便聽啪地一聲，桌上拍來一物。他一怔，低頭一瞧，見竟是張銀票，上蓋城中永盛錢莊的印章，麵額足有五百兩！

“既如此，那便依公子吧，咱家向來好說話。”王重喜一笑，將銀票支出懷中，收好後抬眼問道，“公子的身份文牒給咱家瞧瞧？總要造冊的。”

少年卻再開了口，“另有男人之器是吧？長四寸五，毛髮均勻，色黑，每日掉毛不敷十根，腎氣佳。”

“另有雙胸、腋下、會門……”

王重喜嘴角一抽，麵色更加奇特，他都說了不必他答，這少年聽不懂話？

這章卡得嚴峻，頓時碼下章去，爭奪明天早點。

少年隻望他一眼，話簡練，“自薦入宮。”

司監大寺人王重喜來到明堂時，隻見有一公子，憑欄獨立，本是晨間向曉，卻如見月下清霜。一枝合歡探入廊下，淡蕊斜紅，映那少年一身清霜，清霜亦回春。

見很多了，不希奇。

王重喜也不奇特少年的銀子那裡來的，他既穿得起江南織造的素錦，便是家中有些家底的，隻衣衫舊了，應是家道中落。但如許的人家，家中有些最後的家底兒也普通。

少年聞言點頭，一張身份文牒遞了疇昔。

王重喜擇一圓桌旁坐了，細著嗓子笑，“公子可聽過選女子入宮的端方？這選男妃也是一個事理，所謂美人，體、貌、聲、姿缺一不成，一會兒要給公子驗身造冊，我們陛下呀，有些潔癖，送入宮中的公子們身上哪兒生著痣都要驗明白，比驗女子還要嚴。比如說這髮長多少、髮色如何、疏密如何、有無掉髮，彆藐視這頭髮，公子的腎氣如何瞧發便能明一二。”

當今聖上好男風，美人司設立之初曾遭朝堂狠惡反對，轟動了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出麵，罰帝罪己，罪己詔昭告天下那日，帝駕卻啟程來了汴河行宮。那一起浩浩大蕩令罪己詔成了笑話，太皇太後生生被氣病了很多光陰，自那今後便纏綿病榻，對聖上的管束漸顯力不從心了。

有些公子羞於驗身，冇銀子的自是要強驗的，有銀子的倒可拖一拖。若陛下冇瞧上，驗與不驗都無礙，若瞧上了，送入宮前要沐浴換衣，當時他們會細細登記造冊，隨人一同送入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