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驗骨，線索頗雜，她理了半天也冇眉目。她隻想找殺柳妃的凶手，然後順著查殺父首惡，成果柳妃身邊的宮人侍衛全被正法，最直接的線索斷了，卻查出柳妃曾生過孩子。

池水暖著八麵華帳，男人懶倚玉台坐在，身子半浸在水中，那容顏美女普通，眸底神采卻幽沉難辨。

暮青進了後殿，往桌旁坐了，懶得與人生閒氣，轉念便又去理今早驗屍的眉目去了。

昨日奉侍她那宮娥昂首瞧了她好幾眼，目光哀歎。好不輕易趕上個好奉侍的公子，未曾想一日便惹了龍怒，陛下這一去，公子便離冷宮不遠了。

他赤著足，衣袍也是濕的，竟就這麼開了殿門沿廊下走了，留下殿外陣陣吸氣聲和一起相隨的“陛下”聲。

暮青抬眸，見步惜歡坐在她劈麵，微闔著眼，華袍染了一池氤氳，紅雲天涯，那容顏卻有些恍惚，不似人間色。瞧他悄悄沐浴著，未再開口讓她奉侍，她便也垂眸，靜浴著了。

還好他未怒得失了神智，出殿時甩上了殿門。暮青坐在池中，抬眼望那緊閉的殿門，一臉莫名。此人真是莫名其妙，今晨返來晚了，他也曉得再不喚宮人進殿會惹人起疑，侍浴時候上底子就來不及，他本意就是叫她來沐浴的。既然如此，他生甚麼氣？

宮人捧著新衣而來，暮青不消人奉侍，自提了去帳中換了出來，見昨日淩晨一臉道賀神采的宮人全都低頭噤聲，苦著一張臉。

她可真行！他命她侍浴，隻是為喚她來沐浴，以她的聰明信賴也瞧得出來，但她真就理所當然地受著了？莫非不該對他說句軟話，冇瞧見他還氣著？

但這隻是最普通的推理，假定對方怕他看出來，寧肯錯殺也不肯放過呢？

暮青皺了皺眉頭，她昔日驗屍後都是要以藥草沐浴的，但本日這一身腐屍的氣味，總不好傳宮人拿藥草來，以淨水沐浴便要泡得久些。她覺得宮人會頓時便出去，但過了好久也未見有人來，她聞著身上氣味淡了纔出了水，走去台階下將鞋襪提上來，仍入了池中，這才入了後殿，喚來了宮人。

“你想渾身臭氣地喚宮人進殿奉侍？是怕有人不知你昨夜出宮了？”步惜歡懶看她一眼，眉宇間沉色不減。

步惜歡回身，瞧見的便是她這副垂眸沉思的模樣，眸中幽色深浸，袖中玉指朝那浴台上的龍頭處隔空一彈，那龍頭正中嵌著的翠玉忽凹下去，池周九道玉龍口中水柱齊湧，頓濕了二人鞋麵。

暮青昂首，眸中清冷刺人。

暮青在背麵瞧著，眸中有些驚色。她隻知下來暗道的構造在龍眼處，倒未曾想到上去的構造在燈芯裡。固然燈芯的火苗兒溫度不高，徒手便能滅，但大略少有人能想到出口構造在燈芯兒下，要開暗道，先要將手伸進那油裡火裡。這構造的設置，稱得上是巧思了。

哈哈，陛下傳旨乾嗎的？真是要把媳婦打入冷宮麼？

剛想著，殿外一聲寺人的尖聲傳來。

暮青皺著眉，未見劈麵男人已睜眼瞧了她好久。

行至暗道儘處，步惜歡將手伸進牆上嵌著的羽人玉燈裡，往那燈芯兒上一按，忽聽有水聲在麵前石牆背麵傾瀉而去，一會兒，石階上的暗門翻開，濕暖的水汽劈麵撲來。

爹驗屍時定未驗出此事來，爹是男人，男女有彆，仵作雖可驗女屍，但女子陰私之處的驗看按律需坐婆來，以是爹應當不是因看出柳妃的奧妙來而被滅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