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將楊氏扶起，道：“我不過言語幾句，大赦乃聖上之意，夫人記取聖上之恩便好。”

“這些狗官！”崔遠罵道，他這才明白暮青本日為何幫他，本來是同病相憐，皆是被贓官所害。

楊氏這纔想起還站在院子裡，忙將暮青和月殺請進了屋，暮青將紫貂大氅解了，抖了抖雪，撫順了那貂毛才交給了月殺。楊氏將暮青請到上首坐了，崔遠上了熱茶來，楊氏道：“陳年粗茶，將軍莫嫌。”

剛出門，暮青腳步便一頓，元修改立在門口，不知來了多久。

楊氏笑意頓僵，崔遠明顯未想過此事，頓時皺眉道：“聖上和大將軍不是都說要徹查此案？那些狗官本身難保，怎還會故意機來對於我家？”

楊氏擺了擺手，阻了崔遠的話，對暮青道：“將軍莫怪，我兒生在豪門，隻知百姓之苦，卻不識宦海之暗，民氣之險。”

暮青品了口，隻覺身子暖了些，道：“在輕賤籍出身，家中貧寒，不抉剔這些，暖身就好。”

此話與其說是說給暮青聽，不如說是說給崔遠聽。

暮青道：“進屋說吧。”

明日一早便要出發，楊氏一家另有行囊要清算，暮青不便打攪，說完閒事便告彆了。

“大將軍屬兔的？”暮青問。

“瞧將軍說的，將軍此行本就是為民婦一家帶了條活路來的，民婦若回絕難道太不知好歹？民婦也不是那矯戀人，將軍既如此說了，民婦就應了，隻是不能跟著將軍白吃白住，若將軍不嫌棄，今後到了京中，府上若缺奉侍的人，民婦可做些粗使活計。”楊氏道，她雖是廚娘，善於飯菜點心，但暮青是江南人，一定吃得慣越菜，她便不提奉養飯食之事了，那些粗使活計她也是做得的。

日色西沉，朝霞一線，少年踏雪而去，大氅翻飛，殘雪隨風，雪沫撲在身後男人臉上，微涼。

“不瞞將軍，民婦亦有此憂。”楊氏歎了一聲，“民婦的孃家人暮年為官，宦海之事民婦略知一二，撫卹銀兩被貪，有買官者，定有那賣官售爵者，此案必然牽涉甚廣，聖上和大將軍想徹查此案，阻力定不會小，那些狗官一定本身難保，也許擰成一團從中作梗，這案子查不查得下去還難說，到時不了了之，轉頭尋民婦一家的仇怨，隻怕難以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