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已站起家來。

此人一身粗布衣衫，衣衿大咧咧半敞著，一臉絡腮髯毛把本就平平的邊幅襯得更像粗人。如此不修麵貌，此人坐姿卻有些講究――雙腿微分，雙手據案，腰背挺直。

人群背麵，卻有人在小聲群情。

以芳華貌美的女子迎客是商家慣用的手腕，但那是在暮青宿世，在當代可並未幾見。當代女子閨訓嚴苛，等閒不拋頭露麵，除了煙花之地，街麵上的買賣鋪麵迎客的大多是小廝。賭坊門口，除了小廝，大多還會站著一群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打手。

“……”啥？

那壽材店，鬆墨匾額，金漆為字，做死人買賣的，倒做出幾分氣度來，彷彿這條街上最大的壽材門麵。

“我跟你賭。”

她出來後，兩名女子卻在門外互望了眼，目露驚奇。春秋賭坊以女婢迎客是她們公子的奇思，連士族公子們來此都稱大開眼界，平常百姓就更是聞所未聞了。她們在此迎客，見過的賭客多了，似這少年這般貧苦之人，要麼瞥見她們連眼都不敢抬，要麼連門都不敢進。這少年倒目光開闊，重新至尾未曾暴露一絲訝異，頗像見過大世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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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也不知哪來的，今兒手氣忒好！瞧見他麵前那摞銀票冇？也不知有幾千兩……”

布衣百姓一年的吃穿不過三四兩銀子，兩千多兩夠過幾輩子的。

電腦黨：

有人哈的一聲笑了，“小子，毛還冇長齊，就彆出來學人打賭了。謹慎待會兒輸得褲子都……”

那聲音有些嘶啞，男人回身，與四周賭客一同看去，隻見劈麵椅子裡已坐了名少年。少年十五六歲，粗眉細眼，麵色蠟黃，身形薄弱，衣衫也素，一看便是貧苦人家的小子。

極似軍中坐姿！

隻見紅梁彩帳，暖燭明堂，喧嘩熱烈滿了大堂。大堂裡，一眼難望有多少張賭桌，每張賭桌前的荷官卻都是女子，與門前迎客的女子一樣穿戴綠蘿衣，桌前賭客有華衣公子，也不乏素衣粗民。賭坊開了三層，上頭兩層皆是雅間，門關著，卻關不住燈影人影，熏香脂粉香。

恰是暮青。

這間賭坊倒是識相，小廝打手一個也冇瞧見，兩名少女立在門前，身姿勝柳，笑比春花，朝來往路人盈盈一望，很多男人便管不住腿腳了。

收支賭坊的人大多是衝著財帛來的，可若能順道養眼，想必冇人會回絕。

這賭坊老闆，看來不但是個有買賣經、會調教人的，還是個實足奸商的。

少年端坐，全無被藐視了的憤怒，目光安靜，望進男人手中，“你手裡的銀票有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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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賭徒被他那眼神一掃就怕了，哪有敢上前的？

暮青昂首望了眼頭頂，若非匾額上寫著“春秋賭坊”四個大字，她還覺得到了煙花之地。

男人望瞭望本技藝中，隨即愣了愣，撓了撓頭，“老子冇數，少說五六千兩吧……”

然後，她將目光定在了一張賭桌上。

看來，這賭坊老闆除了是個有買賣經的，還是個會調教人的。

身後俄然伸出一隻手來，小二頓時一聲慘叫，低頭間見肘窩被那少年用兩根手指捏住，瞧他身形薄弱，不似是個有力量的，卻不知為何，捏得他半條胳膊又痛又麻，哪還再有關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