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上,暮青正望著熊熊大火入迷,聞聲喊聲不由一驚!
五年之期,五年之盼,他追星逐月而來,恐怕如同當年普通,趕到城下時看到的會是她憤然自刎的氣象。彼蒼憐見,現在她安然無恙,伉儷重聚,得償所願,他亦歡勝利狂,害怕夢幻泡影。
“沂東陳氏,賣帥求榮,徹夜血債血償,海祭蕭家軍魂!”
月殺道:“回主子,是。”
元修冇回話,麵色安靜如水。
城樓宏偉,護城水深,她皆不懼。
“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暮青笑著問,像問候一個老朋友。
“是!”
身邊公然傳來箭令之聲,護駕之言卻將元修的思路從悠遠的漠北撕扯了返來,鐵甲聲、腳步聲、弓絃聲傳入耳中,他眼中的精光驀地一聚,一掌控住了身邊之人的手。
一人一馬對視著,相互聞著對方身上的血腥氣,吊橋上溫馨得能夠聞聲夜風拂過水麪的幽響,好久後,卿卿低下頭衝暮青打了個響鼻。
城內,陳鎮來到元修身邊跪稟道:“啟奏陛下,南興帝親率兵馬而來,城外約有精騎五千。方纔一戰,我軍死傷數百。”
華鴻道立即噤聲,貳心急如焚地望了眼駛近的南興傳令戰船,卻又不敢催促。為防流箭,不得不輕掩房門,卻不料手剛搭到門上,忽聽身後嗖的一聲!
“替朕往洛都傳句話,朕這一起上替貴國剿殺了很多叛黨,徹夜擯除燕軍,又保下了貴國的東大門,貴國借道的情麵,朕可還清了。”
箭垂垂的墜入了海裡,北燕使船駛入霧中,兩軍的拚殺聲袒護了船上的一道嘶喊聲:“進水了!”
“元修。”暮青隔著城門過道與元修對望著,星光灑在肩頭,冷輝細碎,勝似寒冰,“我最後問你一遍,有洛都的動靜嗎?”
半晌,他隻柔聲道了一句:“好,我們進城。”
這時,忽聽一聲吼怒,一道套索從道旁飛來,冷不防地套住了呼延查烈!
四周都是箭石之聲,這聲響並無獨特之處,隻是華鴻道謹小慎微,聞聲聲響時本能地往中間避去!剛躲開,三支袖箭從他的袖下射過,一齊破門而入!
這聲響鼻不似疇前那般不成一世,似是能感遭到人的哀痛,馬兒走到暮青麵前,低下頭蹭了蹭她。它鬃毛上的血水尚未被夜風吹乾,暮青抬手摸了摸,聞著撲鼻而來的血腥氣和塵泥味兒,俄然眼眶刺痛,有些想哭。
暮青將髮辮接到手中,好久無言。在胡人的信奉中,五色采絡代表著黑鷹、白駝、灰狼、赤馬和金蛇,他們信賴將在寺廟中供奉過的彩絡編入發中,便可使靈魂與神明相通,受神庇護,受賜勇者意誌。胡人從不堵截髮辮,他們信賴一縷髮辮就是一縷靈魂,身後要靈魂完整才氣回到天神座下。這孩子把他的一縷靈魂留在她身邊了……
岸上俄然靜了,雄師和眾義士齊刷刷地望向高坐在馬背上的天子,見他望著馬下,目光冷酷,喜怒難測。
元修看笑了,笑出了滿嘴腥甜,卻生生將那腔血氣嚥了下去。
既已歃血斷義,元家小子就這麼分開,少仆人餘生反倒能心安開闊。可昔日好友若真死在她麵前,那纔會成為她心頭的一道傷疤,此生難愈。這事理,南興帝必然懂,以是他在城外時才未對夙敵痛下殺手,現在也不下旨命海師截沉使船。這城府氣度,不得不說,少仆人看人的目光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