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昂首望向江心,神采迷惑而茫然。
朕還能信你嗎?
元修瞳眸驟縮,幾近是飛身掠到暮青身後的,衣袂颳起的風一蕩,燭火噗的滅了!
而當重臣們趕到延福宮外時,大火已經燒紅了大內的天,老臣們從宮人手中奪過木桶,親身往殿內潑水,卻無濟於事。
景相認識到,救出未婚夫婿以後,姬瑤要麼會挾廢帝命朝廷交出國璽和鄂族聖物,篡權奪位,要麼會挾製廢帝出宮,返回鄂族,集結舊部權勢,圖謀大業。
而後,朝中欲從宗室後輩中擇選秉承大統之人,卻產生了分歧。
月殺看著呼延查烈,阿誰桀驁不馴的狄部小王子跪在他的麵前,他麵前見到的卻彷彿是數年前的阿誰夜晚,一個一樣跪著的身影,一句烙入心頭的囑托。
這兩個動靜將本來就焦頭爛額的朝廷攪得更加混亂,以景相為首的朝廷麵對著一個決定――救不救人。
月殺將密信攥動手心,以額觸地,長叩南興。
廢帝膝下倒有二子,但一脈相承,廢帝血脈若繼帝位,豈有複國派的活路?
這時候,欽州義水城西,一間破廟的角落裡圍坐著一隊人馬,月光從殘梁破瓦間灑出去,照亮了世人圍坐的空位。
朝廷在運轉,大內、都城尚在掌控當中,處所上卻亂了起來。
雲老搖了點頭,“老夫怕是熬不過徹夜了……傳聞英睿殿下也出事了,老夫有一策,願下地府之前能再助我大圖一回。”
一進艙室,元修就解了暮青的穴道。
元修的心彷彿被紮了一下,疼得有些氣短,卻仍舊說道:“阿青,他舍了你,選了救母。兄妹之義,母子之情,到底是親疏有彆,你可懂?”
都硬闖了還自稱襄助,這的確欺人太過!
元修俯下身,貼耳說道:“阿青,你的明智呢?你這麼看重你們之間的兄妹交誼,他卻一定如你一樣看重。”
靴底刻著三個字――餘女鎮。
月殺的一隻手臂吊在胸前,那隻壓住密信的手因連日來馬不斷蹄地趕路,手掌心已被馬韁磨出了血,鮮血染紅了密信,他孤身跪在月光裡,像一個罪徒。
遊移了半晌,元修坐在床邊解開了暮青身上的裙帶,哪知裙帶剛鬆,暮青就皺緊了眉頭,呼吸驀地短促了起來。
暮青愣住,那怔怔的神情比鋒芒畢露時更戳民氣窩。
延福宮的大火直到辰時才熄,景相率執宰重臣們入殿,在燒黑了的圍榻上見到了兩具相擁的焦屍。
暮青冇作答,她隻是坐在床邊看著元修,眸底的鋒銳垂垂散去,終變成死水般的寂。她本就清臒,拖著病弱的身子硬撐的倔強模樣令人忍不住想起寂寂春深、淡花瘦玉的氣象。此時的元修,尚未看懂暮青的神采,也不懂她這般神情是因誰而生,他隻是俄然有些不忍。
那麼,就隻能賭了。
“你覺得這封國書荒唐,巫瑾不成能承諾?你錯了,他承諾了。”元修收回國書,握住暮青的手腕,直直地看進她眼裡。直到此時,他還在擔憂她猝然得知此事會肝火攻心,越是如此,他越是痛難自已,“我問你,讓你提早離京但是他提出來的?你真覺得他是為防大燕劫親?他是為了把你從神甲軍中調離,是他把你送到我手上的!”
“阿青!”元修將暮青抱起來放到床上,盤膝坐到她身後,倉猝為她運功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