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讀過的詩句俄然閃進心臆,“陳腐時鐘敲出的微小響聲,像時候悄悄滴落。偶然候在傍晚,自頂樓某房間傳來笛聲,吹笛者倚著窗牗,而視窗大朵鬱金香。現在你若不愛我,我也不會在乎。”身畔是延長不見彼端的梧桐,因為離貿易區較遠,以是有種蕭瑟的清幽,落晚忍不住跨出幾步,伸手去觸碰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樹,落日下茶青的梧桐葉,像一隻隻綠色的小手在為人們指路,有的葉子上還轉動著水珠,遠瞭望去,像是翡翠上幾顆晶瑩的珍珠,輕風拂過,‘沙沙’聲音不斷於耳,她揚起粉嫩的唇瓣,暴露純真明麗的笑意,就如許一棵走過一棵,沉迷地跟隨星光似的晶亮。
小女孩點頭,烏黑的雙眸如一潭清池,清澈得教人不敢逼視:“我叫尹落晚,煙雨晚好天,寥落花無語。”
他安好的聲音如最舒暢的海風,拂過海麵:“方纔對不起。”
傍晚的暖風裡,漫天飄著梧桐樹毛茸茸的黃色飛花,像天上落下了奇特的雪,她臉頰粉粉的,皮膚近乎半透明,像正在綻放的芍藥,帶著露水的晶瑩,笑起來更是明豔照人:“感謝你。”
他冇有接,超出她持續向前走,“哎!”她跑到他麵前,輕風拂過,他的額發讓風吹亂了,絨絨地掠過潔白的額頭,半空皆是瑰麗的朝霞,垂垂緋,而後橙,照在他身上,他穿戴茶青色襯衫,站在那邊,像是芝蘭玉樹,他悄悄攏起她的長髮,將鏈子繞了一圈又悄悄扣上:“好了。”
他不甘逞強地回道:“五十步笑百步!”
他輕歎口氣,正要分開,一塊手帕鮮明呈現在視線,落星,尹落晚,楚星童,落星,是她,竟然是她……
“攜恩圖報非君子所為。”
另一個小男孩道:“那你爸爸媽媽為甚麼不來黌舍?”
落晚氣得俏臉紅撲撲的:“蠻橫!”
楚鐿淡淡一笑:“知恩不報是小人行動。”
他騎在胖男孩身上:“不準你再欺負女孩子!”
“我自認方纔不算是大恩,有句俗話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應當聽過吧?”
光陰仿若回到十六年前,黌舍操場的一隅,石榴樹上開滿橘紅色的花朵,朵朵如小火苗,一個穿紅色泡泡裙的小女孩,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後退,她手裡緊緊捏著一頂帽子,烏溜溜一雙眼睛看著繚繞在身側的三個男生,稚聲稚氣隧道:“我有媽媽,我媽媽是世上最好的媽媽。”
落晚輕如蝶翼的睫毛動了動:“不消了。”回身頭撞到書架上,他伸脫手揉揉她的額頭,“冇事吧。”她見他嘴角彎彎的,彷彿是忍俊不由的笑意,彷彿很享用看她狼狽的模樣,她拍開他的手:“不準再笑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耳朵裡隻要微微的轟鳴,他像此時才認識到甚麼,向後退開兩步,低頭解動手腕上的鏈子:“給你綁頭髮。”說完向門口走去。
很奇特的感受,彷彿是過了整整一個世紀,她纔回過神來,極度慌亂裡她伸手推開他,不料一個趔趄,右腳扭了一下,幸虧被他及時扶住,落晚的心又是一顫,不曉得該說甚麼,他見她站穩,就鬆開了手,他聲音醇厚如歌,就像正在彈奏的大提琴:“你要拿甚麼書,我能夠幫你。”
他點頭,也拿脫手絹,係在她受傷的膝蓋上:“疼嗎?”
楚鐿道:“我也這麼以為,如果翻了皇曆,就不會遇見不懂知恩圖報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