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女生呀呀嘿_第17章 秋水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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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願以境內累矣!” 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 ”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塗中。”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河伯曰:“若物以外。若物以內,惡至而倪貴賤?惡至而倪小大? ”北海若曰:“以道觀之,物無貴賤;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以俗觀之,貴賤不在己。以差觀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則萬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則萬物莫不小。知六合之為稊米也,知毫末之為丘山也,則差數睹矣。以功觀之,因其統統而有之,則萬物莫不有;因其所無而無之,則萬物莫不無。知東西之相反而不成以相無,則功分定矣。以趣觀之,因其所但是然之,則萬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則萬物莫不非。知堯、桀之自但是相非,則趣操睹矣。昔者堯、舜讓而帝,之、噲讓而絕;湯、武爭而王,白公爭而滅。由此觀之,爭讓之禮,堯、桀之行,貴賤偶然,未可覺得常也。梁麗能夠衝城而不成以窒穴,言殊器也;騏驥驊騮一日而馳千裡,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鴟鵂夜撮蚤,察毫末,晝出橫眉而不見丘山,言殊性也。故曰:蓋師是而不過,師治而無亂乎?是未明六合之理,萬物之情也。是猶師天而無地,師陰而無陽,其不成行明矣!然且語而不捨,非愚則誣也!帝王殊禪,三代殊繼。差當時,逆其俗者,謂之篡夫;噹噹時,順其俗者,謂之義之徒。冷靜乎河伯,女惡知貴賤之門,小大之家!”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涇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因而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儘在己。逆流而東行,至於北海,東麵而視,不見水端。因而焉河伯始旋其臉孔,望洋向若而歎曰:“野語有之曰:‘聞道百,覺得莫己若者。’我之謂也。且夫我嘗聞少仲尼之聞而輕伯夷之義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難窮也,吾非至於子之門則殆矣,吾長見笑於風雅之家。”北海若曰:“井蛙不成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成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曲士不成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今爾出於崖涘,觀於大海,乃知爾醜,爾將可與語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春秋穩定,水旱不知。此其過江河之流,不成為量數。而吾何嘗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於六合,而受氣於陰陽,吾在於六合之間,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見少,又奚以自多!計四海之在六合之間也,不似畾空之在大澤乎?計中國之在海內不似稊米之在太倉乎?號物之數謂之萬,人處一焉;人卒九州,穀食之所生,舟車之所通,人處一焉。此其比萬物也,不似豪末之在於馬體乎?五帝之所連,三王之所爭,仁人之所憂,任士之所勞,儘此矣!伯夷辭之覺得名,仲尼語之覺得博。此其自多也,不似爾向之自多於水乎?”

河伯曰:“世之議者皆曰:‘至精無形,至大不成圍。’是信情乎?”北海若曰:“夫自細視大者不儘,高傲視細者不明。夫精,小之微也;郛,大之殷也:故異便。此勢之有也。夫精粗者,期於無形者也;無形者,數之所不能分也;不成圍者,數之所不能窮也。能夠談吐者,物之粗也;能夠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論,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未幾仁恩;動不為利,不賤門隸;貨財弗爭,未幾推讓;事焉不借人,未幾食乎力,不賤貪汙;行殊乎俗,未幾辟異;為在從眾,不賤佞諂;世之爵祿不敷覺得勸。戮恥不敷覺得辱;知是非之不成為分,細大之不成為倪。聞曰:‘道人不聞,至德不得,大人無己。’約分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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