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三兩聲,零寥落落的桂花從女子的肩頭滑落,伴著漫天飛揚的粉紅清甜,似是一場傾城的幻景。
“孃親,無顏想你了。”弱不成聞的抽泣聲,少女閉著眼眸,描畫著婦人的五官。
阿誰婦人,不是彆人,而是她的孃親。
無顏決然回身,帶著不易發覺的慌亂,她的腦中俄然劃過一個詞:落荒而逃。
“黑唯,給我出宮的腰牌吧。”無顏的聲音風風味韻,卻透著多少的怠倦。
無顏側臉向阿誰方向看去,見到一個熟諳的身影,還是是一席黑衣沉悶,來人鬼斧神工的俊美姿容,是當今的武林的盟主上夜九歌:
不遠處的一個小包頭,上麵零散地開著不著名的花朵,此岸花,開在陽間的路上,引魂指路。
*
一叢叢稠密的灌木叢被扒開,麵前的視野更加清楚。
她彎眸含笑,肆意張揚,美豔絕倫,倒是一世的苦楚。
皓月當空,女子一步一足跡,走在蕭瑟的山路上。
酒罈壇口的紅布被翻開,一瞬的醉人香氣,醇厚甘美。
黑唯側臉將身邊的女子看著,一塊瑩白的腰牌被拋到半空,劃出一道美好的弧度,女子十指蔥白,悄悄接過。
“嘎嘎~”鸚鵡停落在墳頭,埋頭在翅膀下,梳理羽毛。
這是一個荒塚,也是一處衣冠塚,乃至冇有埋藏亡靈的一片衣角。
六年前,九歲時,她將她護在懷裡,蒙受著奴販慘無人道的熱誠,深夜一遍遍的哀嚎,阿誰女子的莊嚴被踩踏得隻零破裂。
少女拎著一壺梨花酒,行動盤跚地走來,臉頰有些熏紅,似是有些醉酒。
空空的酒罈被推開,骨碌碌地滾了幾圈,少女醉眼昏黃,輕聲低喃:“孃親,我到底是誰?我是誰?為甚麼你老是不肯說,不肯說?”
“你同主子講過了嗎?”黑唯望著她的背影,出聲提示。
“啪~”一聲脆響,是酒罈分裂的聲響。
墓前,她清清淺淺地站著,容顏清冷,恍若月光,盈盈的是耐久的哀傷。
“孃親,無顏來看你了。”少女寂然地跪下,又向後一仰,乾脆躺在濕冷的泥濘上。
他皺著眉,一個分神,掌下的內息不穩,竟遭到一點反噬,完美的唇形生硬地一抿。
“又在喝悶酒,無顏,你不但冇有女孩子的嬌柔,反倒有點酒鬼的得誌。”
女子的衣袂翩翩,不做涓滴停頓:她徹夜來找他,本來也是為了這事,隻是他一定就會在乎她的去留,又何必多次一舉。
而另一邊的雲千玨倏而昂首向無顏看去,隻來得及瞥清一道翩躚的淡綠。
被忘記的過往,一向是她內心最深處的惶恐。
素手重揚,淋漓的酒水從半空澆下,淹冇恍惚了少女的臉龐,她伸出舌頭舔舐嘴角滑落的甘霖,竟嚐到一絲苦澀,那是……她的淚水。
“未曾。”餘音嫋嫋,不知寥落了多少清秋。
頭頂恰是一輪圓月,月白風清,一聲嘎嘎的叫喊,是玄色的鸚鵡飛在半空,緊跟著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