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經年流轉，卻未在她臉上刻下任何陳跡。雖不是沉魚落雁之貌，卻也端莊崇高，臻首娥眉。

“主子是東宮太後所出。東宮太後，顏極美，巧笑倩兮，眉眼如畫，寵冠後宮，得先皇金口，若生麟兒即為太子。隻可惜，東宮太後出世煙花柳巷，朝中反對之聲高漲，特彆是西宮太後領頭的一派，極其激烈。”

偏隅的一處配房，三麵傍著密林，四下清幽，燭火騰躍的光影在紙窗上明顯滅滅。

彼時她覺得寧太傅投奔的是二王爺雲墨染，現在想起，卻明白，黑唯指的，竟是西宮太後。

五年，她為他公開措置朝中大臣，江湖門派浩繁，現在想來，理應是西宮太後的人。

黑暗裡，聽覺反倒更加活絡。

“二王爺雲墨染是寄養在東宮皇後膝下的皇子，自幼與主子情同親兄弟。十年前，主子十歲，夜裡一場知名的大火燒儘東宮。彼時，東宮太後、主子、二王爺、長公主皆在東宮，太後被燒死。三位小主子雖逃出昇天，二王爺卻落下腿疾。今後以後主子與二王爺麵上一向反麵。”

她與他相處了五年，卻向來不曉得，他有著這般傷人的過往。

一道黑影竄進半合的視窗，身形快速，健旺如豹。

白日裡，青冥聽得法華寺就變了神采，無顏心中猜疑，徹夜決定問個明白。

腦海中倏而閃過一道亮光，快得不及反應，無顏卻猛地展開了雙眸，滿目錯愕：如若主子明天要前去法華寺，那麼他的目標是……

“無顏女人怕是不曉得，主子最大的威脅不是二王爺雲墨染，而是暫住在法華寺的西宮太後。”

幾步走近鞦韆，那邊而來的一陣晚風，冰冰冷涼，燭火晃了晃，畢竟泯冇在無儘的暗夜裡。

“無顏女人。”青冥站在院門口，手裡提著一把夜燈。

恍忽之間憶起，寧太傅家滅門時，黑唯對寧太傅的嘲弄：“太傅，你獲咎了不該獲咎的人，理應死上千次萬次。怪隻怪，你本身站錯了隊。”

*

聽得呼喊，無顏緩緩測過臉頰：“青冥，我想和你聊聊。”柳葉眉微壓，帶有點哀涼的笑意。

來人身形矗立，恭恭敬敬地站了半晌，忽而出聲道：“見過西宮太後。”

俄然的停頓，青冥深吸一口氣，有些晦澀地持續開口：

法華寺。

木魚聲一頓，夫人循聲轉過臉，站起。

青冥出聲辭職，噠噠的腳步聲消逝，已然走遠，無顏卻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鞦韆上，晃了神。

尾音戛但是止，氛圍有些沉重，一聲感喟，兩處神傷。

一名華服的夫人背對著他坐著，手持木魚，一下冇一下地敲打著，咚咚咚的聲響有些滲人。

微澀的一聲苦笑，鹹澀的淚水流進嘴角：主子，本來無顏從未曾懂你。

無顏閉著眼瞼，聽著故事娓娓道來。

無顏坐在鞦韆上，周邊環抱的是成群的螢火蟲，微揚的下頜，縹緲的神采，月光在她的煙蘿紗衣上染遍霜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