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妓們又搬來一隻椅子,笑嘻嘻地去拉季鴻,推推搡搡讓他去坐:“你來,你來,坐這個,我們給你唱曲子聽。公子喜好聽甚麼曲兒,我們都會唱。”
季鴻心中也不由愉悅,目光不自發地溫軟下來,他快步追上餘錦年,從少年手裡接過一個承擔,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倚翠閣。餘錦年飲了酒,總感覺熱熱的,他捲起袖子又要扯開領口,被季鴻製止道:“天涼,謹慎受風。”
走出青柳街,行過一條曲折冷巷。秋高氣爽,萬裡無雲,忽聞聲板車在石子路上咣噹咣噹拖動的聲音,有人呼喊道:“螃蟹,脂肥膏滿的螃蟹……”
幾人推推嚷嚷地玩起來,餘錦年被困在此中,四周香粉翩翩,薄袖振振,的確是跟捅了胡蝶窩一樣。他正愁如何脫身,忽聽不遠處嘩啦啦一番聲動,彷彿是甚麼人將甚麼東西打翻了。
那人道:“我來找一小我,他來與你們送菜,卻遲遲未歸,你們將他如何了?”
少年臉頰粉嫩,耳根有一抹紅,顯得格外秀色可餐,季鴻以手背試了試他頸側,略微有些潮熱,道:“誰叫你胡亂喝酒,青|樓妓館的酒水裡多加了料,有掃興壯陽的結果。也就熱這一會兒,酒勁散了就好了。”
餘錦年忽地伸手將她抓住:“稍等!”
可餘錦年還是想低了,當雪俏翻開錢囊時,他驚得張了張嘴――竟是一小兜金銀混珠!銀多金少,滿滿鐺鐺,但僅是如此,就已經是餘錦年所見過的最值錢的東西了。
季鴻低頭看著他。
“真的?”她巴盼望著餘錦年,語氣孔殷,但不過半晌又低沉下去,“可我……我冇錢請郎中,也冇錢買藥。”
小婢耳朵已經被餘錦年捏得麻痹了,針尖紮下去也冇感覺疼痛,隻感覺整隻耳朵熱辣辣的,像是燒起來了,她愈抓嚴峻地端坐著,動也不敢動,唯恐一亂動,那針不長眼,戳了本身的眼。
餘錦年忙站起來:“女人直說便是。”
那人眉心一蹙,眼中陰鷙漸生。
一群小妓一眼不眨地盯著餘錦年,又是別緻又是好玩。
“……季鴻?”
推人的低頭看了看她,嚇了一跳:“呀,你這眼是怎了,看了甚麼不該看的,竟長了針眼!”
餘錦年踮著腳往樓下看,地上散落著些書畫書冊,一個跛腳小婢摔在地上,她抬起臉時,餘錦年瞥見她右臉有一塊紅色圓形胎記,竟是幾近占了半張臉。
餘錦年提著食盒要分開,一個水藍色衣裙的妓子抱著個酒罈跑來,她將酒罈往餘錦年懷裡一推,嗔道:“不知年哥兒家中備酒了冇有,眼下酒坊也都停業過節去了,這壇新釀的胭脂醉,就給年哥兒當診金嘛!以是年哥兒美意,也給我瞧瞧。”
其他妓子也湧過來:“真的一支繡花針就能治針眼?前次樓上的紅菱姐姐但是足足吃了一週的藥纔好!並且眼睛腫得都冇法見人了。”
“定是欠抽了,快打兩下。”一個小妓打了下她的手,兩人笑鬨起來。
雪俏這才起家,從床下的一隻木箱中取出一個小承擔來,接著又從嫁妝盒裡拿出一隻玉鐲。玉鐲清瑩透亮,水頭長,碧色翠綠,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料子。她將這二樣東西擺在桌上,又拿出一個斑斕荷包,無需翻開看,隻聽那沉甸甸的袋子落在木桌上的聲音,便能猜出裡頭定是財帛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