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錦年忿忿地盯著那婦人分開，才一錯眼，季鴻便端出一份粥來，隨風飄出之前所聞到的味道，他別緻地跟上去看，拿起勺子嚐了一口，入口除了濃烈的米香以外，又模糊有著茶的清味，口感柔糯清甜：“這是甚麼？”

“二位真是風趣。”清歡噗嗤一笑，將步搖重新插轉頭髮，取出銀子遞給餘錦年，“隻是談笑，年哥兒莫往內心去。”

講事理，餘錦年實在是不明白一個男人如何能這麼多的話，恨不能將家底兒都一股腦地倒出來，他轉頭瞧瞧一臉冷酷的季鴻，心想如果何大利匣子裡的話能勻一半給這位冷公子多好。

何大利俄然就紅了眼圈，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位中年壯漢哭起來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勸了也不聽。如果個嬌弱女兒偎著餘錦年嚶嚶抽泣，或許他還被勾出點惜花之心，可被一個肱二頭肌鼓得似包的壯漢抱著哭，那是哭得餘錦年渾身難受，手上也被蹭到了何大利好幾顆淚蛋子，他隻好撇過甚巴盼望著季鴻。

餘錦年暖和一笑：“不了，感謝嬸孃。我這位哥哥不喜去有生人的場麵，我就撿著這些用剩下的菜隨便吃點就好。”

季鴻道：“茗粥。”

“冇有。”季鴻一派淡然。

餘錦年攥著銀子，他見季鴻一眼不瞬地望著清歡背影，有種想將銀豆子扔回清歡小娘臉上的打動，每天那麼多藉著吃麪來偷看季鴻的，可就屬她膽量最大，直接邀人去逛窯子！

清歡方要從袖子裡摸銀粒，打眼瞥見季鴻，轉而重新上拔下一根銀步搖來，笑著上前，插到季鴻胸|前的衣縫裡，羞答答道：“公子真是氣度不凡，叫清歡好生歡樂，不知公子家中可有夫人？要不要來倚翠閣玩一玩？”

季鴻筆下甚穩，眼也未抬，雲淡風輕道：“姓王，許是真的吧。寫好了，你過目一下。”

“不必。”

這時打前頭出去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穿戴粉色彩的羅裙，嬌俏敬愛，頭上紮著叮鈴鈴的步搖，站在櫃檯旁四周張望，一聲聲“年哥兒”叫得嬌滴滴的。

清歡抿著唇笑道：“小官人名聲遠揚，我家雪俏女人傳聞今後，也想嚐嚐您的技術。這不，後兒就是月夕日了，可否請年哥兒明日做些蓮蓉月團，並幾道爽口的下酒菜，送至倚翠閣？”

此中認字的一個立馬去了，而另一個則留下來給餘錦年打動手。

“二冬膏，珠玉二寶粥，水晶桃……”餘錦年念著，看季鴻一筆一劃地寫著，他俄然話音一轉，問道，“誒，酈國公傳聞是當今貴妃的孃家，真的麼，酈國公家姓甚麼？”

季鴻悄悄彎下腰，就著少年的手咬住筷子，把一整片雞肉都含進嘴裡，醬油的鹹味裹著蝦子的鮮，與爽滑的雞肉一齊在舌尖上漫開，讓人捨不得嚥下去。

三人各喝了一碗糝湯進肚，還意猶未儘地舔舔嘴：“哈哈，這湯喝著上癮啊！如果有點湯餅泡著吃，就更舒暢了。”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這男人臉上彷彿有些……絕望？

吳嬸孃美意道：“年哥兒，你也勞累了一下午，也跟著到外頭去吃點兒罷？這群饞嘴的在席上都吃歡暢了，正喝酒呢！”

“他就來。”季鴻數出六枚銅板，將多出的一枚還給她，“你多給了一枚。”